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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车围着十字路口的大转盘转起圈儿来……这时候,转圈儿就成了一种形式,一种渲染,一种对“一号车”的确认过程。“一号车”开得很慢很慢,后边的车也只好跟着一辆一辆地慢下来,一圈儿一圈儿地围着街口转。呼国庆坐在后边的车里,拼命地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转圈是形式,可他品尝的却是那“内容”,形式和“内容”是一体的,形式在转,“内容”也在转,这一切都成了对他心理承受力的一种检阅,一种超极限的弹压!此时此刻,呼国庆心里的滋味是无法言说的。

    一时,路口上的交通完全堵塞了。站在指挥台上的交警像是傻了一样,不知该如何指挥才好。四周是人山人海,人们全都在观看这些在十字路口上转来转去的八辆车……人群中有人议论说:“这是干啥呢?来大官了?!”

    车里一片沉默。

    一连转了三圈后,王华欣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对司机说:“算了,走吧。”

    第二天上午,两人又见面的时候,王华欣说:“操,昨个儿喝高了。你看我这鸟脾气,多包涵啊,老弟。”

    呼国庆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没啥,没啥。我也喝高过,都一样。”话是很平常的,但这里边也隐隐约约地含着一点什么。

    王华欣笑笑,他也笑笑,好像这事就过去了。可那感觉却在心里埋下了。感觉种下了,那芥蒂也就种下了。慢慢,慢慢,在很多事情上,就有“芽儿”生出来了……

    后来,每次出门的时候,呼国庆就对司机说:“‘一号车’走了没有?”司机若说:没有呢,王书记还没下来呢。呼国庆就说:那就再等等,让“一号车”先走。司机若说:走了。呼国庆就说:“走了吗?那咱也走吧。”慢慢,这话就在司机班传开了,越传面越大。在机关内部,私下说到王的时候,人们就说“一号车”如何如何。

    不久,这话就传到了王华欣的耳朵里,王华欣挺了挺肚子,笑笑说:“一号车就是一号车嘛。”

    在常委会上,“一号车”也体现得很充分。每次开会的时候,王华欣总是固定不变地坐在会议室靠北边的那个中间位置上。不管来早或是来晚,他都要坐在那里,时间一长,那个位置自然就成了中心位置。有一次,呼国庆来得早了些,他往靠南边那个中间位置上一坐,招呼那些常委们说:“来来,人不多,凑凑,凑凑。”常委们也就凑凑。过一会儿,王华欣挺着肚子来了,他看了看众人,把茶杯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放,笑眯眯地说:“你看你们?放个屁都不利索!散散,散散。”常委们也只好散散。王书记这才坦然坐下,宣布说:“开会吧。”

    会议室里摆放的本来都是藤椅,一色的藤条椅子。可突然有一天,椅子全换了,王华欣坐的那个位置换的是皮转椅,其他位置换的是折叠椅,虽然都是黑颜色的,可这一换,差别就大了。位置上的差别带来了心理上的差别,在议到什么的时候,人们的心理就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到了关键的时刻,一般都是王书记的意见成了最后定论。

    为此,呼国庆非常生气。可生气归生气,话却没法说。你不能因为一张椅子说什么,也不能为一个位置说什么,说了也只能说明你的涵养差,斤斤计较。要论起来,人家会说,这都是些鸡毛蒜皮,可众多的“鸡毛蒜皮”堆积起来,就形成了一种逼人就范的气势。这就像空气一样,你看不见摸不着,却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有一次,在一个私下的场合,呼国庆无端地冒了一句:“鸟,公社书记水平!”不知怎么的,这话又传到王华欣的耳朵里去了。在一次干部会上,王华欣说:“谁当过公社书记?举举手。”当场就有好几个人举起了手。王华欣笑笑说:“哟,还不少呢。”接着又说:“呼县长,你不也干过乡党委书记吗?”呼国庆说:“干过。”王华欣拉长声音说:“噢,都在基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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