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疲力竭的马已不再能为他们所用了。他们把布袋里的东西倒空和将被单像士兵的大衣似地围在多洛雷身上以后,就把马丢弃了。
他们重新上路。此后一直由多洛雷带领着前行。西门在看到伊莎伯勒的信后安心下来,顺从地让她带领着。他多次看到多洛雷的明智、她的判断和本能的准确性。
他感到得到了她的理解,已没有那么担心,说话也多了,像前一天那样又沉迷于新世界在他身上唤醒的热情。那些仍然不明确的岸线、弯曲的河流、水流多变的颜色、山谷和山顶变化的形状、像小孩的面孔那样不明确的线条,这一切,在一两小时之中,使他惊奇和激动。
“您瞧,您瞧,”他大声说,“这些景物对自己在大白天出现好像感到惊奇。直到此前,它们被压在大海下,埋在黑暗中,亮光似乎使它们感到尴尬。每一件事物应当学会保持自己,争得地位,适应生存的不同条件,服从其他的规律,根据其他的意愿而改变,最终过地上的生活。每件事物都应认识风、雨、寒冷、冬春、美丽而灿烂的阳光,这阳光使它变为肥沃,从它身上收取它外形、颜色、作用、美丽,吸引力及各方面能提供的一切。这就是我们眼前的还在创造中的世界。”
多洛雷带着心醉的表情听着,表现出她对西门所说的话有极大的兴趣。
西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细心更友好了。偶然使他获得的同伴逐渐呈现出女人的面貌。有时他想到她向他透露的爱情,他想她是否假装效忠,其实只是想方设法留在他身旁,利用一切使他们联结在一起的机会。但他对自己的力量是那么有把握,觉得伊莎伯勒在很好地保护着他,他不想费心去分析这个神秘的心灵的秘密。
他们三次处身在一群碰到河流拦阻的游荡的人中间,三次看到流血的斗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倒下了,西门却没有尝试去保卫他们或惩罚有罪者。
“这是强有力的人的天下,”他说,“没有警察!没有法官!没有刽子手!没有断头台!那么何必感到拘束?所有的社会和精神的获得,所有的文明的巧妙,这一切都会立即消失。剩下的只是最原始的本能,它们滥用力量,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生气或贪婪的推动下就杀人。这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生在洞穴时代。每个人应自己设法应付!”
在他们前面响起了歌声,好像是河流传来的响亮的回声。他们侧耳倾听。
这是法国乡村的歌曲,人们用拖长的声音按照单调的旋律在唱。歌声迫近了。
从雾中出现了一条大船,上面满是男人、女人、小孩、篮子和家具。在六根桨的用力划动下,船走得很快。这是些流亡的水手们在寻找他们可以重建家园的新地。
“从法国来的么?”当他们驶过时,西门大声问。
“从海上基伊厄来的。”一个唱歌的人说。
“这是索姆河了,对么?”
“是索姆河。”
“但它流向北方。”
“对,但在离这里几古里的地方,它突然转弯。”
“你们大概遇到过一群人,他们带着捆在马上的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
“没有看见。”那人说。
他又开始唱歌。女人的声音伴着他合唱,大船走远了。
“罗勒斯顿可能改向法国去了。”西门说。
“不可能,”多洛雷提出异议,“因为他现在的目标是人们告诉他的黄金资源。”
“要是这样,他们现在怎样了?”
经过在充满碎贝壳的地面上困难地一小时行走后,他们才能得到回答。
在这地面上,千千万万的软体动物的贝壳经过几个世纪已堆积的很高。它们在脚下咯咯作响,有时没过人的踝骨。有些地方,伸延几百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