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半开玩笑半嘲讽。
从他随意地讲话中,皮埃尔颇为惊讶地听出来:这位碧眼王子操着点巴黎市郊的语调。
实际上,大家刚走进这圆形的大房间。两个牛眼大小的窗孔是唯一能透进光线的地方,就连玻璃窗上也爬满了常春藤、茉莉花与紫藤。这些海蓝色的植物装饰为这房间罩上一层水族馆的颜色。
当他们的眼睛最终习惯了这昏暗朦胧的格调时,客人们顿时惊愕之极。
在这牢固的古磨坊之中,竟藏有仙家用物,王家御器。
红色的方地砖上几乎铺满了色彩柔和的东方地毯,以及虎皮、豹皮和狮子皮。这些皮毛上的玻璃眼睛,一动不动地在暗处闪着亮光。白石灰墙上挂着花毯,裸露的墙面到处都陈列着异国情调的全副甲胄:表情微笑的日本的头盔,科罗曼德尔的漆盾,做工精良的印度或波斯的盔甲。
在这里的其它精品饰物中,假设找不到能代表法兰西光荣过去的东西,那么众人最少认为这里绝对是大旅行家的大收藏室。
凡是暗淡的阳光能照亮的地方,都会让目光愉快地盯在那里。文艺复兴时代的细木镶嵌的小房间,做工精细的路易十四的托座,红纹大理石的小台座,大理石雕刻的花瓶,缟玛瑙的斑岩香炉。
“哦!哎呀!”英俊王子惊奇不已,不禁大声地说,“夫人,你家的东西都是稀世罕物。”
真诚的赞美,欢快的语气……尽管如此,皮埃尔和维奥莱特不禁对视一眼,心中恼火……这类恭维话他们还听得不多。
“他肯定不是王子。”维奥莱特忙心忖,有点失望。
福莱特压根儿没听进去,她还想着自己的心事。
“画家先生,”她语气专断地要求说,“劳驾请站到那家具上去,并请将你的画放到那里,放到蒙着灰布的那幅画旁。”
“啊!夫人,我可不敢。”画家这次显得迷惑不解了,他回答说。
事实上,这家具属于银雕底座,以前肯定在宫庭中用作底座。
“亲爱的先生,请容忍我对你下命令,”福莱特补充说,带着罕有的庄重,“别留意我的破东烂西,以及这些旧家具。”
画家顺从了。他动作犹豫,最终将画布挂在钉子上。钉上这颗钉子,福莱特肯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长时间的沉默停滞在磨坊的精美饰品上。福莱特一动不动,她凝视着自己的画像。在犹豫片刻之后,她忽然向蒙着的那幅画走去。一个猛然的动作,她拉下了盖布,让画像展现在众人眼前。
孩子们本能地发出惊讶的叫声。尽管阳光朦胧,他们仍旧认出那模糊的画像:一个英俊男子穿着时髦,年约五十左右。
“啊!”维奥莱特在皮埃尔的耳朵旁低声耳语说,“就是这个人。我们第一次见到福莱特时,她胸前便配戴着他的浮雕像徽章。”
“对!”皮埃尔说,“他能是谁呢?”
时间变得庄重。福莱特看着这两幅画像,重叹了一口气。无疑,她要开口讲话了。这间能勾起无限心事的“洞穴”,她是不会无缘无故地进来的。
神秘的面纱马上就要被揭去……她已经抖动着嘴唇。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
“多美啦,好家伙!多美啦,好家伙!多美啦!”
是蓝鸟老爷打破了这怡人的气氛,它叫喊出的赞美声好不合时宜。
福莱特,好似再次陷入了沉思,完全不想再说什么……唉!这怡人的气氛便这样被破坏了。
孩子的眼前再次出现让人稍为不安的事。长时间内,她都是一副沮丧的神情。在这关着门的房间里,众人只听到英俊王子轻轻的脚步声。他欣赏着地上铺着的茸茸毛皮。
忽然,他在一个橱窗前停下来,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