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翻白,兴趣全无。
一击成功!在这泡沫般的雪崩之中,木桶里所有的东西尽情地浇到这两个贪小便宜的老家伙头上。
他们逃了吗?没有!
他们喷着鼻息,抱怨着,吐痰,揩鼻涕,眼泪下来了。他们满腹疑虑,搞不懂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是他们仍旧能把握大局。他们带着寻找黄金的执着,继续前进,哪怕遇到尼加拉大瀑布也不止步。
小木桶堵住了中间窗户的半个框子。皮埃尔站在空桶前,惊慌地看着维奥莱特。这次又没能达到目的。敌人进到了房里,扣押城堡主塔将变为事实。
怎么办?老天,怎么办?
在这痛苦的形势下,他决定采取更大的行动。皮埃尔大脑之中掠过一道灵光,顿时来了灵感。这是他能射出的最后一颗子弹了,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忽然,维奥莱特见他像风一般跑了,冲出大厅,赶到楼梯……
“维奥莱特,”他在走之前说,“你刚才给我讲的事情或许能挽救你的财产。”
皮埃尔趴在台阶上伸长脖子,他面对着回声洞。这就是他刚才差点儿掉进去的那个回声洞。
这时,在庄严肃穆的宁静之中,响起一种低沉的、令人恐怖的声音。在阴森的主塔中,这些声音被回声洞放大了,响亮地颤动。
“布朗多!布朗多!上帝要追你的灵魂!布朗多!布朗多!受你迫害的幽灵要报仇。布朗多!布朗多!死去的格拉菲努瓦大妈将你的洋葱种子扣倒在你的头上!后悔吧,还不快滚!”
在这神灵显圣的期间内,皮埃尔讲了这么一番话。
楼下,布朗多感到生不如死。他哆嗦着,探看着,听着……什么都没看见。他的脸扭曲了,皮肤灰暗得好像……好像在格拉菲努瓦大妈的大木箱中变质的面包。
“快跑!快跑!”他牙齿打颤,对帕朗弗鲁瓦说。后者的目光中带着害怕也带着讥讽,他看了看他的伙伴,他了解这古老的故事。
“你听说过?”他询问道。
“是,是!不,不!”布朗多回答说,“但是我们快走吧。我好似听到猫头鹰的叫声。这会给人带来不幸……”
几分钟后,孩子们气喘吁吁地将胜利之情洋溢出来。当他们惊讶地看到代·奥比埃先生进来时,狂喜才得到抑制。
代·奥比埃先生闭口不谈自己的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默许了这出闹剧的上演。皮埃尔在这出闹剧中无可指责地扮演了英雄的角色,但是他却谦逊地对此只字不提。
实际上,他既没有问皮埃尔,也没有问维奥莱特。但是他好似笑意盈盈,狡黠地看着他们。
“奇怪,”他说,“我刚才遇到布朗多与帕朗弗鲁瓦,他们两个是前来办公事的。他们跑走了,浑身湿得有如长卷毛狗,白得有如涂了满身的肥皂沫儿,就像他们正在接受理发之际,却忽然走出房门。我问他们以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哦!他们说啥?”皮埃尔焦急地问。
“啊!‘一周后见’。我不知道胖布朗多的声音为什么会犹犹豫豫,哆哆嗦嗦的。可能他们绝不想再来了。但是帕朗弗鲁瓦则会促使他再来。”
代·奥比埃牙缝中吐出了这些话,皮埃尔立即记在心里:“一周以后,他们还可能会再来。”
孩子们可能还会提出其它问题,但是代·奥比埃先生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他改变了话题。
“看看,”他说,“从窗户往外看。这么晴朗的天气,可以看到福莱特的房子,好像她在里面。哦!好古怪的想法!她在那儿,在河边,让人给自己画像。”
实际上,孩子们踮着脚跟,看见了福莱特。她“贞洁得像幅画一样”,在艺术家面前端着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