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大家也都醒了。克洛夫特他们正在卷毯子,也有一两个人刚从野草丛里解完了手回来。侯恩就坐了起来,脚指头在鞋里扭了两下,心里还懒洋洋地合计了一会儿:要不要换双袜子?他还带了双袜子,不过也已经穿脏了。临了还是耸耸肩膀:算了,犯不上费这个事了。他就扎起裹腿来。
雷德在他近旁嘀咕,“这要命的部队,不知要到哪天才能学点乖,把裹腿改进改进?”晚上一根带子脱了下来,他这会儿正弄得不可开交呢。
“我听说已经有了一种高帮鞋,跟伞兵的长统靴差不多,很快就要发下来了。等有了那种鞋子,就再不用扎裹腿了。”
雷德揉了揉下巴。他自打出发以后还没有刮过脸呢,他的胡子是淡黄色的,不过有点杂色斑驳。他对侯恩说:“可就是永远到不了我们手里,管军需那小子,不全部扣下才怪呢。”
“这个……”侯恩咧嘴一笑。好酸的苹果
一时情不自禁,侯恩就冲口说道:“我说,梵尔生……”
“什么事?”
“我们本来还少一名下士。史坦利又送威尔逊走了,这样总共就少了两名。你就暂时当一名代理下士好不好?等我们任务执行完毕,回到部队,可以让你正式当个下士。”选雷德真选对了。他跟大伙儿关系好,肯定干得了。
可是看到雷德一无表情的面容,侯恩觉得有点窘了。“你这是命令我吗,少尉?”雷德的口气是平板的,有些刺耳。
唷,这人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不,不,决不是命令你的意思。”
雷德搔了搔手臂。他这一肚子火是突然冒起来的,发那么大的火确实太过分了,就是他自己也觉察到了,因为他心里一时不禁隐隐感到有些担忧。
“我可不要别人的恩赐。”他咕哝了一声。
“这也不是对你的恩赐。”
雷德觉得讨厌这个少尉。这个满面堆着假笑的大个子,老是想方设法要来跟自己亲近。他为什么偏要老缠着自己呢?
胸中那股啮心的愤慨,使他一时按捺不住,明知不可却还是按捺不住。他要是接受了这种差使的话,那就完了。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就势必得千方百计巴结差使,从此跟弟兄们就要相互对立,见军官就得拍马逢迎。从此就得跟在克洛夫特的屁股后边干。
“你还是另外去找一个傻瓜蛋吧,少尉。”
侯恩一时也冒了火,嘟囔了一句:“好了,不用说了。”他们都恨他,他们也不能不恨他,他受不了也得受,任务不结束就得一直受下去。他对雷德回敬了一眼,可是一眼看到雷德那消瘦的模样,那憔悴疲惫的面色,那涨得通红的擦伤的脸皮,他的气就渐渐平了下去。
克洛夫特这时正从旁边经过,在大声嘱咐大家:“弟兄们,出发之前别忘了把水壶灌满。”有些人就朝山后去了,山后有一条小溪。
侯恩一回头,看见马丁内兹在毯子里正要起来。他已经把马丁内兹的事忘记得干干净净了,马丁内兹侦察到什么情况,他还一点都不知道呢。他就喊了一声,“克洛夫特!”
“什么事啊,少尉?”克洛夫特刚打开了一盒早餐干粮,就把手里拿着的外包纸盒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