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
等到医生给他检查时,米尼塔就不作一声了。医生说:“你的伤口裂开啦。”
“是吗,大夫。”
军医查看了一下绷带,问道:“你没有碰过吧?”
“没有呀,大夫。也不知怎么,忽然就出起血来了。”心想:糟糕,被他看出来了。“我其他倒也不觉得什么,今天总该可以归队了吧?”他作出一副央求的口气。
“小伙子,还是再等一天吧。看这伤口裂开的样子,好像不大对头。”医生重又把伤口包了起来。“这回可千万别碰咯。”他说。
“不碰,不碰,绝对不碰。”他看着医生又去检查别人,心里却凉了半截,暗暗合计:可不能再把伤口弄破了。
他终日坐卧不宁,苦苦思索可还有什么妙法儿好赖在医院里。想一次,泄一次气:总觉得自己是非归队不可的了。他想起了面前还有做不完的工、打不完的仗,重来倒去,永无穷尽。在部队里我可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波兰克是靠不住的。他想起了布朗和史坦利,觉得他俩讨厌,想起了克洛夫特,又觉得此人可怕。他觉得他们全是一党。他想起了这场战争还得遥遥无期地打下去,打下了这个岛还有第二个岛、第三个岛……唉,这要命的仗一直打下去,几时出得了头呀。他打了会儿瞌睡,醒来反而心情更苦恼了。心里想:这种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只怪我运气不好,要不,弄上个够格的伤,这会儿说不定也就上了飞机回美国去了。米尼塔不觉想得入了神。记得有一次他在波兰克面前夸过口,说是自己要么不进医院,进了医院就再也不会回部队了。“只要让我进去,我就有门儿。”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总得想个法子吧。想入非非的主意,想一个否定一个。他考虑过可以把创口故意在刺刀尖上撞一下,也考虑过可以在回直属连时从卡车上摔下去。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想想自己有多可怜哪。他听见一张床上有个弟兄在低声哼哼,这一下他可来了气,心想:这家伙再不闭嘴,我看他非疯了不可。
他朦朦胧胧只觉得一个主意在脑子里一闪,他兴奋得赶快一坐而起,战战兢兢,生怕转眼就会忘记。心里直喊:哎呀,妙计!妙计!可是一想这事做起来困难重重,他又胆战心惊了。自己也拿不准:我有这个胆量吗?他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细细回想:以前听人说过有些当兵的就由于这方面的原因而离开了部队,那叫什么名堂来着?他想起来了:对呀,叫“八条”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