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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侯恩,来打几副扑克吗?”说话的是曼泰利。侯恩在指挥部里朋友不多,这曼泰利算是一个。

    “好吧。”说着,侯恩便拉出了一把椅子。自从新辟了这个娱乐室以后,侯恩天天都把黄昏消磨在这儿,心里是故意要跟将军赌赌气。其实论这里的环境,那真是闷得难受:一进帐篷就热不可耐,经不起几口香烟和雪茄一喷,马上就烟雾弥漫了。不过他觉得,他和将军暗里不断斗法,这就是一个回合的较量。将军要他开辟这个娱乐室——好啊,现在他就享受来了。只是今天晚上拉佛蒂的事点醒了他,他倒变得很有点儿怕见将军了。他从来不大怕人,现在却对将军好像有些害怕了。轮到他发牌了,他洗了几下,就发了起来,手里是在打牌,心却很少在牌上,不过是机械地应付。他感觉到身上已经在滴汗了,于是就脱下衬衫,往椅背上一搭。天天晚上总是这么个过程。到了十一点,这里的军官也就差不多脱得个个只剩一件汗衫了,帐篷里一派酸臭,烟味冲天。

    “今儿晚上我这牌的手气看来是不错的。”曼泰利笑眯眯的,那衔着雪茄的小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这时早已是人声嘈杂,乱成一片,烟雾腾腾之中,热闹到了极点。远处不知哪儿的丛林里打了一炮,侯恩的脑袋里轰的一下,像是有一根极脆弱、极敏感的神经猛一搏动。他肚子里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师里居然每夜还有这样的烟客聚会!

    侯恩今天的手气平平,没想到才打了几副牌,就来了打搅:将军破天荒第一次走进娱乐室里来了。只听见有人吆喝了一声:“立正!”

    “各位,请稍息。”将军这么轻轻招呼过以后,就瞪起眼睛在帐篷里打量了一圈,闻到那股味儿,鼻子眼儿微微缩了缩。“侯恩!”将军叫他了。

    “在!”

    “我有事找你。”将军的口气尖厉,不带一点感情,说着还轻轻用手一招,也没等侯恩把衬衫扣子扣好,就走了出去。

    “去吧。快到爸爸身边去吧。”曼泰利笑着说。

    侯恩窝着一肚子的火。将军跑来找他,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叫他十分得意的事,但是今天将军的口气却使他感到丢人。起初他甚至就想赖在帐篷里不去了,不过后来他还是对曼泰利说:“看我回头再来翻本。”

    “今儿晚上该不会来了吧?”一桌上有个军官挖苦他说。

    “这就得听主子的了。”侯恩说。

    他扣好了衬衫纽子,脚一蹴把椅子推回了原处,就穿过帐篷朝出入口走去。帐篷一角有几个军官在喝酒,一瓶配给的威士忌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他刚听出那几个军官是在唱歌,身子一下子已经进了那个隔光的出入口,挂得严严密密的双重门帘弄得他手忙脚乱。在灯火通明的帐篷里待久了,一到夜凉如水的露天之下,就两眼一抹黑了,连将军在外边等他他也没有看见,差点儿就跟将军撞了个满怀。

    “真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先走了一步。”侯恩吞吞吐吐说。

    “没什么。”将军迈着方步,向自己的帐篷缓缓走去,侯恩极力压住自己的步子,不要走得太快了,自己刚才说了那句“得听主子的”,不知道会不会给将军听见?唉,这个浑蛋!

    “你找我有什么事,将军?”

    “到帐篷里去说吧。”

    “是,将军。”此刻两人之间有点顶牛儿。一路走去,谁也没有吭声,只听见彼此的脚嘎吱嘎吱踩着细石子走道。黑暗里只有一两个人走过;入夜以后,营地上的一切活动便差不多都停止了。营地大致呈一个椭圆形,四外有一圈岗哨,在侯恩的感觉里这些守在工事内的哨兵都宛然就在眼前。他不由得咕哝了一声:“今儿晚上倒还安静。”

    “嗯。”

    在将军的帐篷门口两人又是一撞。原来侯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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