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免说得太多了!”芳雷再度露出愤慨、危险人物般的神情。
“当然。虽说你从来没想过指纹的问题,现在你非面对不可了。你倒是告诉我,当初采撷指纹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
“用的是什么方式?”
芳雷思索着。“用一片玻璃,”他说。
“胡扯。是用指纹记录本采撷的,这是当时非常风行的一本小游戏书和玩具。一本灰色的小册子。墨瑞也替其他人采了指纹,包括我父亲、母亲以及许多他接触过的人。”
“慢着,等一等。好像有这么一本册子——当时我们坐在窗户旁边——”
“现在你又声称你记得了。”
“听好,”芳雷缓缓说,“你以为我是谁?你当我是演艺厅里的家伙,你丢个问题,他就马上回答你英国大宪章共有几章,或者1882年达比赛马会的亚军是哪匹马?你的口气就是这意思。有些琐事就该把它忘了。人会改变。让我告诉你,人会变的。”
“虽说人会改变,但原始的性格是不变的。这正是我想指出的重点。你知道,你无法彻头彻尾改变的。”
在这场对立当中,魏凯先生始终沉稳坐着,微突的蓝眼珠投射出些许得意。此刻他举起手来。
“两位先生。容我这么说,这些个争论似乎有些不适宜?足堪欣慰的是,这件事其实是可以速战速决的。”
“我还是坚持,既然没有人事先告知我关于指纹的事,”纳塔奈·巴罗骤然说,“为了约翰·芳雷爵士的利益着想,我建议——”
“巴罗先生,”申诉人冷静地说,“虽说我们没有事先通知你,但是你必定也猜到了。我怀疑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你才容忍接受申诉。你试图挽救自己的颜面,无论结果你的当事人是不是骗徒。总之,你还是快点站到我们这方来吧。”
芳雷停止踱步。他把钥匙圈腾空一抛,啪地单手攫住,用修长的手指包进掌心。
“是这样吗?”他问巴罗。
“果真如此,约翰爵士,我势必会转而采取别的策略。此外,我也有义务调查——”
“没关系,”芳雷说。“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朋友立场何在。我不再多说了。我的所有回忆,不管是悲是喜——有些回忆经常让我夜不成眠——我都不想再透露。开始进行你们的指纹测试吧,然后谜底便可揭晓了。问题是,墨瑞在哪里?他怎么还没到呢?”
申诉人一脸促狭的快意,眉间挤出一丝狡诈。
“假如事情照着标准模式走,”他玩味似地回答,“这时墨瑞应该已经遭到谋杀,尸体被藏匿在花园的池塘里头。这座花园的池塘还在吧?我想应该还在。说正经的,他应该正在来的路上。再说我也不想刺激别人产生灵感。”
“灵感?”芳雷说。
“没错。就像你多年前灵机一动,一棍子敲下,换来一辈子荣华富贵。”
他的态度使得气氛瞬间充满令人不快的凉意。芳雷的声音变得高亢刺耳。他抬起手,往旧软呢外套下摆摩挲,试图安抚自己的烦躁那般。对手的技巧拙劣,却字字句句命中要害。芳雷原本细长的颈子此时伸得挺直。
“有人相信他的话吗?”他喊道。“茉莉——沛基——巴罗——你们相信吗?”
“没人相信,”茉莉正眼望着他说。“你太傻了,竟然被他唬得心神不定的,正好中了他的计策。”
申诉人转身,饶富兴趣地打量她。
“你也是吗,女士?”
“我也是?什么啊?”茉莉问,随即对自己感到莫名的恼怒。“抱歉失言,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你也相信你丈夫是约翰·芳雷?”
“我知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