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就要离开巴黎了。”某个下午他随意地说道。
“那我怎么办?”
“嫁给优秀的伯登先生。”
“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那就陪伴我。”
她感到自己的血都凝住了,心沉重得像是压着一块铁饼。
“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觉得不安。很显然,我在向你求婚,这桩婚事对你来说明显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无助地瘫倒在椅子里。她拒绝思考未来,因此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必须要离开哈多或者将自己的命运交托与他。她突然醒悟了。她回忆起了亚瑟对她深沉的爱以及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恨自己。她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排斥感。因此,玛格丽特明白了,即便那个男人对她有一种可怕的吸引力,但她仍旧厌恶他,害怕他。为了重获自由,玛格丽特做出了拼死的努力,就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笼中之鸟用尽最后的力气拍打着囚笼一样。她站了起来。
“让我离开这儿。我真想从来没认识过你。真不知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如果你想走,当然可以。”他回答道。
他打开了门,表示自己并未强迫她。他慵懒地站在壁炉前,脸上浮现出令人憎恨的微笑。他那庞大的身躯中蕴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他下巴上一圈圈的肥肉垂下来遮住了脖子。他那硕大的脸颊因缺乏胡子而裸露着,看上去非常丑陋。玛格丽特走过他身边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她一边对他极其排斥,一边又被他强烈地吸引着。她的心中涌出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希望他能再一次将她拉入怀中,用那撩人的热吻封住她的双唇。大概是地狱的恶魔为了报复她的美丽,所以才让她爱上了如此可怕的人。她因那强烈的欲望而颤抖着。他的眼神冷漠而生硬。
“走。”他说。
她低着头走了出去。回家的路上,她想穿过卢森堡花园,但她的双脚却不听使唤,于是她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整个人几乎虚脱了。天气非常闷热,她试着平静下来。玛格丽特非常熟悉她现在坐着的这个地方,在那现在想来已很遥远的满腔热情的日子里,她常常来这儿欣赏此时她正看着的这棵树。它就像是日本版画一样纤细精美。树叶纤长,因秋天的到来变成了一半绿色一半金黄色,看上去十分脆弱,使得那苍黑的树枝在天空的映衬下显出了一种精美的姿态,技艺再精湛的画家也无法将它塑造得更美。但此刻玛格丽特却没有心情欣赏它的美。一想到这充满了无上艺术感的事物此时却不再对她有任何意义,她就感到一阵心痛欲裂的悲伤。前天晚上她见了亚瑟。为了向他解释为什么之前都无法与他见面,她又编了一套谎话,这让她感到非常痛苦。亚瑟提议他们一起去凡尔赛宫,但她却告诉他自己无法像往常一样与他共度周末,因为要去探访一位生病的朋友。他虽然很失望,但还是相信了她的理由。他若是怀疑她,责备她,她反而不会那么难受,她的心也能因此变得冷酷,可他是那样信任她,这实在让她无法承受。
“噢,要是我能坦白承认一切那该多好!”她哭了。
圣叙尔皮斯修道院响起了晚课的钟声。玛格丽特缓缓地走向了教堂,坐在了耳堂里专门为穷人准备的坐椅上。她希望自己那不安的灵魂能因这美妙的乐声而安宁,这样她就能祷告了。最近她一直不敢祷告。教堂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但却让人感到舒适,那宽敞而朴素的布局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她精疲力竭地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神父站在她身后的忏悔室里。一位年轻的农家小姑娘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布列塔尼的黑色裙子,也许最近刚从乡下来到巴黎做工。她走进了忏悔室,跪了下来。玛格丽特听到她低声地忏悔着自己的罪孽,时不时地也听到神父那低沉的声音。三分钟后她灵巧轻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