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口的路,曾经留下了多少先杰的英气。傲视死亡,虽是人生最难成就的,但多少先烈成就了。他想起了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绝句,他环顾了一下两旁繁华的街道,他感受到了人到死时真想活的滋味……
老父啊,儿多想活着为您尽尽孝……发妻啊,夫多想活着与你共享晚年情,乡里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看着长大的儿子多想念你们啊!国民啊,微臣多想变法维新为你们造福。皇上啊,臣多想与您再展宏图,兴国家,利人民……嗣同多想活啊,嗣同太想活了,嗣同才三十多步啊!人生的道路才刚开始,可是,腐朽昏庸的统治者不让我们活……
囚车接近刑场了,街道两侧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凶恶的士卒正持枪吆喝着,不准他们靠前。
他看到人群中有的在叹息,有的只觉得好奇,更有的竟露出了看热闹的兴致,他从一张张漠然的脸上感叹百姓的麻木,他的心里在滴血……我谭嗣同完全可以逃走,我之所以选择就义,就是要以我的头颅,以我喷洒出来的热血震撼刑场,惊醒还在沉睡中的国民。
清朝太黑暗,太腐朽,慈禧太后太专制,太残暴了,戊戌变法被她扼杀了。光绪皇帝啊,微臣愧对您了,未能将您救出。侠士大刀王五去救您了,怎奈卫兵重重,插翅难飞啊!他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将您从虎口中救出,他流泪了。那是一种多么悲愤的无奈的泪。,皇上啊,如能将您救出皇宫,避人外国使馆,逃出魔爪,然后再联合外省督抚勤王,那完全有可能与慈禧较量。如能夺回大权,那您就可以像日本明治天皇一样搞维新变法,那么中国就决不会是现在这个腐朽样了。遗憾的是大刀王五营救您的计划失败了,不能把您营救出来,这是我们永远的遗憾……
进到刑场了,人们开始骚动,兵士恶狠狠的吆喝声也越来越大。
谭嗣同渐渐看清了骑着高头大马的监斩官的嘴脸,是他,刚毅!慈禧太后手下的一祭鹰犬。哼!就是你们这些顽固权贵生怕变法维新触犯到你们的利益,所以你们拼命反对,恨不得三下就把变法扼杀了。你们杀吧,变法维新的火是扑不灭的,中国人终归会觉醒的,历史将会把你们这些刽子手推向历史的审判台。
午时三刻,杀人的时辰快到了。
炮号响起来了,人群也开始骚动,啊!犯人来了,他们扬着头,挺着胸……大刀王五和他的几个弟兄在刑场上挤在人群中,他们暗藏刀器,本想劫场,怎奈官兵把刑场围得铁桶似的,他们奈何不得,只好在人群中挤着寻找机会。大刀王五正踮着脚尖,仰抬着头颈,紧张地瞧着……只见监斩官刚毅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在百排步兵统军的保护下朝广场行来。
紧跟着进来的是六辆囚车,囚车两旁都有全副武装的军士监送。为防劫场,后面又是两百排军士押着,今天行刑的犯人非比一般,其森严可想而知。大刀王五把头再往前凑了凑,啊,看见了,是谭嗣同、康广仁、林旭、刘光第、杨锐、杨深秀六人。他们都昂着头,毫不畏惧。
刚毅等监斩人到达广场正中,便翻身下马,坐到监斩台上。
第二次炮号响过后,监斩官刚毅站起高声宣布:
带犯人验明正身。
于是囚车被打开了,带着手铐足镣的六位犯人被押到了监斩台前,他们虽然长衣已被拆破,长发蓬松,但一个个目光炯炯,傲视前方。
“跪下。”司斩官喝道。
刘光第不跪。
刚毅喝道:“刘犯光第为何不跪?”
刘光第大声质问:“自古临刑鸣冤者,即使盗贼命犯,亦当代陈上堂,请予复审,这是祖宗法制,为何不遵守?何况我等既为朝廷要犯却未经审讯而诛杀,这符合祖制国法吗?慈禧太后口口声声要遵祖制,试问遵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