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吗?”夜晚我躺在床上,枕着枕头,盯着天花板。
我们住的公寓虽然已经不新了,仍然非常坚固,也许是防音工程做得很好吧,每到了晚上都静得不得了。我的声音就像一颗笨手笨脚的小石子摔在摊平的白纸上,弄皱了白纸。
“还没。”润也说。
我们两人都只穿着内裤。刚才满身大汗地做完爱,过了一会见还是会觉得冷。但是又不可能就这样彼此拥抱着入眠。“岛哥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呢,虽然头发实在太长了。”
“对呀,他真是个怪人。”
“你觉得公民投票时,岛哥会投给哪一边:”那天岛虽然说了很多犬养的政绩和策略,但却没有提到自己任何意见。
“宪法这种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一般人平常是不会意识到的,只是在这篇文章上动手脚,增减个几行,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润也躺在枕头上,动也不动。
“对呀,说得也是。”
“我可以想象如果哥还活着,他会怎么看待这次的公民投票。”
我很喜欢听润也说到大哥的事情。虽然润也对大哥抱持着无条件的信赖和依赖,有时会让我觉得奇怪,但看着润也一副若无其事地说着“因为哥曾经这样说过”或是“哥说的从来都没有错”,总让我有幸福的感觉。
“哥不是曾经断言宪法第九条一定会修正吗?”
“是吗?”
“他总是这么说。他说所有人,尤其是聪明的人都会觉得和平、健康这些东西很陈腐,这种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性。”
“又来了,阴谋论。”
“不过呀,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刻意要这么做。只是,如果有人大喊‘反对战争’或是什么‘为世界带来和平’这额看似正确的话,我们应该只会觉得很吵吧。可能会觉得他们整天只知道说些大话。”
“你也这么觉得?”
“应该会吧。我念高中的时候大家不是都会抽烟吗?。结果有一个同学跳出来说抽烟会影响健康,还说什么不要乱丢烟蒂。啰唆得要命。”
“他说得没错。”
“但是他这么说根本是瞧不起我们,大家根本不管什么健康不健康的。就是这样啊,就算有人说抽烟对健康不好,叫人不要抽,并不会有人因此向他道谢,并说自己做错了,以后不会再抽烟了。同样的,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和平和健康的反方向不停发展。要是一慢下来,就会像被磁铁吸走一般,更往混乱的方向去了,哥是这样说的。”
“是吗。”哥是这样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很舒服。“哥以前曾经跟我讨论过宪法修正的事情。”
“什么时候?”
“当他还是大学生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润也沉默了一会见,仿佛用手缓缓转动着记忆的齿轮。当我怀疑他会不会就这样睡着的时候,他低声地说:“这个国家的人啊,不太擅长一直生气、一直反对。”
“一直生气是什么意思?”
“哥说就算第一次闹得很大,但是第二次之后就没兴趣了。就像刚导入消费税时、自卫队的国际和平协议派遣时、公民个人数据共享系统启动时、海外人质事件时,不管什么事情,只有一开始会受到众人嘱目,媒体也蠢蠢欲动。但是只要一旦通过,大家的情绪就会突然降温。但又不是腻了或是退烧了,比较像是‘差不多够了吧,这种大拜拜举行一次就够了’这种弥漫着疲态的气氛。”
“润也?”虽然那的确是润也在说话,但是却隐藏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阴沉,而且他明明是一边回忆一边重现大哥的话,却异常地疏畅。莫非,躺在身边的,不是润也,而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所以呀,如果我是政治人物,”润也继续说:“我就会这么做。刚开始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