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藤桑。”
“安德森。”
原本以为半夜回家的路上应该不会有人,没想到正当我哼着歌牵着脚踏车走在路上时,看见安德森站在路旁,吓了我一大跳。而且就在我走出车站、到公交车总站旁的居酒屋独自发呆了几个小时之后。太阳早已下山很久了,但天气却依然闷热,骑脚踏车更是让人汗流浃背。所以才在途中改用牵的。
“你在唱什么歌?”安德森头戴棒球帽,穿着一身运动衣。他拥有一身好体格,非常适合轻便的运动装。当时他正在做伸展操。
“我也不知道。今天在电车里有人带着耳机,音量超大。害我像是被传染了一般般,那音乐在脑中挥也挥不去。”
“那还真是不得了。”安德森一边活动着身体说。他转动着上半身,伸长双手在空中画圈。
“你都在这个时间运动吗?”
“白天太热了。”
“不过那么晚了,夜间活动会被误会想要惹事生非,要小心一点。”我说。安德森倏地停下动作,“安藤桑,你也这么认为吗?”他一脸俨肃。“最近我总觉得被人投以异样的眼光。”
“被人投以异样眼光?为什么?”
“因为我是美国人。”
“那些是。”我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并且陷入了沉默。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说:“是那些强烈批判美国的人吗?”
“是啊。”安德森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最近电视里也常常这样。”
“怎么样?”
“谴责美国啊。”不知为何安德森的发音只有在此时候听起来很不清楚。“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大家都会怪到美国头上。不管战争、夏天太热、景气不好都一样。”
“很久以前就有这种人了,总是要把事情的原因归咎到某人的身上大家才能安心。”
“这表示现在美国话题很热门吧。”安德森说完露出少年般生涩的微笑。
他在太太过世时的丧礼致词上说过:“人生在世,就是会有这种事啊。”当时脸上也带着同样的微笑。
“安藤桑觉得如何?你也觉得美国不对吗?”
“大家只不过把问题全部推到美国身上罢了,哪有这么简单?”
“不过,电视上那个人不是说了很多吗?”
“犬养?”
“对对。”安德森撅着嘴,皱起脸说:“他为什么那么讨厌美国?”
“不只是美国,他也很讨厌中国。我想,他应该讨厌任何一个国家吧。”
“真不知道为什么。”
我思考着,为什么呢?我在心里这么间自己,脑中浮现犬养的面貌。“因为他想让日本人团结一心。”
“团结一心?”
“现在大家的意见分歧,年轻人也不以自己的国家为荣,只想着自己。大家都觉得‘无所谓’、‘和我无关’。”
“我的学生也常常这么说,像是‘总会有办法的’。”安德森笑了。
“所以,或许他想挽回日本以前的活力吧,或许他想将这些观念扭转成‘有所谓’、‘不是和我无关’、‘总得自己想办法’吧。”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安德森露出意外的表情,“不管是让国民团结一致,或是爱自己的国家,都不是坏事啊。”
“的确是。”这或许不是坏事,但是为什么我却因此感到害怕呢?“对了,虽然你已经是日本人了,还是很留意美国的一切吗?”
“嗯,是啊。可以这么说。”
“是吗。”
“而且我有一点害怕。”
“害怕?”
“总觉得哪一天日本人应该会袭击美国人吧。前一阵子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连我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