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孟言去见张作霖还没有开口,张作霖便排炮似的发了话:"李少白这杂种,胡说我拥护孙文做大总统,岂有此理!现在是共和国,谁都知道,总统是选出来的,不是我张某人一个人说了就成的。为什么要登报造谣?两广遍地是匪,孙文没有力量北伐,至少几个月办不到,怎么能当总统?我和曹锟是儿女亲家,他想做大总统,出卖东三省,我就不答应!他对英国公使说,他上了台,京奉铁路的借
款合同可以延长。又对日本公使说,他上了台,二十一条也可以考虑。我姓张的就不赞同。我看还是我自己动手打姓曹的吧,胜败都不管,什么与广东合作,算啦!算啦!"说着,摆出了逐客的架式。宁孟言不急不躁,待张作霖把话说完,火气渐渐消了,才说:"雨帅,报上的消息完全是安福系造的谣,目的是破坏粤奉合作,耍的是挑拨离间之计。李少白在桂林根本没有提过什么大总统问题,这样大的事,他没有向大帅请示敢自作主张吗?大帅你想想。"张作霖低着头思索阵子,若有所悟地说:"有道理,有道理。政客们常耍这样的把戏,你不提个醒,我真想毙了李少白。"
"两广的形势不像传说的那样,"宁孟言说:"李少白是亲眼见着的,你可以问问他。孙先生还让我向大帅转达一点意思:革命党是不怕失败的。因此,这次讨直我们是要先发动进攻的。奉天只要扯扯后腿就行了。革命党失败了,还可以再干,孙先生绝不想把雨帅一生的事业给毁了。"
张作霖一见革命党人如此真诚,颇受感动,立即转变了态度,说:"请你密报孙先生,只要他行动了,我一定派兵出关。"
有人把中国历史统观之后比较一下,说自从春秋十二诸侯,战国七雄起,及至后来的两汉、魏蜀吴、晋及十六国、南北朝、五代十国、宋辽金等等,任何时期都没有北洋混战时期更乱的,晋时才十六国,各国所霸,弹丸之地。北洋混战时不仅南北对峙,南方各省独立,北方各派独立,东北三省混战之后虽趋于统一,但入关出关,又是波折多起。沧海横流,鱼龙混杂,各种人都浮在水上水下表演一番。到了1920年前后,中国之乱已到顶峰:南方不仅有革命党,闽、桂、粤、滇各派军阀朝秦暮楚,明争暗斗,早已杀得天昏地暗;北方徐世昌当了大总统,本来想过几年"文治"的平静生活,却又不能。徐总统上台之初,有意拢络南方。力主和平谈判,,掌握军权的皖系首领段祺瑞却坚持武力统一。为此,徐总统还免了段祺瑞国务院总理兼陆军部总长之职。到1920年初,湘、粤、桂等南方突然出乒湖南,岳州、长沙重镇相继失守,北军节节后退。徐世昌的"言和"主张失败了,只得按照段祺瑞的主张:动武。于是,命令曹锟、张敬尧率兵数万,杀奔湖南。曹军的前敌总司令吴佩孚骁勇善战,节节胜利,很快收复失地,南军退出湖南。
消息传到北京,皖系主张武力派大喜。段祺瑞的小扇子军师徐树铮虽然已经远在军粮城,驻守边陲,但却马上发报迫胁北京政府起用段为总理,"否则,将引兵入京,以清君侧。"此时的国务总理是王士珍。王士珍自觉不是皖系的对手,干脆早递辞呈,退了下来。总理换成靳云鹏,但仍由段祺瑞重握军政大权。
南征的首功应该是直系大将吴佩孚,曹锟领了一顶四省巡阅使的帽子北返时,特地把吴留在湖南,想占有这片地方。结果,湖南督军这个位置却给了张敬尧,而只给了吴佩孚一个不值钱的"孚盛将军"称号,吴佩孚生气了。一怒之下,他不愿在湖南为张督军保镖,即匆匆撤兵洛阳。
吴佩孚一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