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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枪便是草头王

    1894年,初春,辽宁省的海滨城市营口。

    几阵东风,吹醒了辽东湾畔的大地,枯萎了一冬的田野,青草萌芽,枝头吐绿,连细风也显得几分温馨。

    此时,在海滨的一条还冷清的街巷中,走着一个年轻人。他脚步很慢,蓬头低垂,双手插抱在胸前,背上背着一只小小的布包。他仿佛在街巷中寻找什么,但又那么不经心;他衣着并不褴褛,短打却不失整洁,唯脚上的一双布鞋,早已似被猎枪毙死的野鸟,翅凋羽破,面开花。这形状,使人自然明白,他是走了许多坎坷之路来到营口的。

    年轻人走了几段路,终于在临海的一家小酒馆停了下来。他在冲门的一张小桌边坐下,要了二两高粮曲、一盘熟牛肉,自斟自饮起来。

    这年春天,是个残酷的春天,一群群饿憨了的城里人,摇晃着瘦弱的身躯朝乡下跑,企望着乡下有饱肚子的东西可寻;又一群群饿憨了的乡下人,携男带女朝城里跑,企望着城里有饱肚子的东西可寻。赤春长日,青黄不接,老天也残酷无情呀!

    这年轻人自饮片时,才转过脸,朝着柜台后坐着的一位年约五十的汉子笑嘻嘻地喊着"大叔,"然后说:"向你老问个讯,行么?"生意人,讲人缘。忙陪笑说:"听小哥口音不远,有啥事只管问。"

    年轻人说:"咱这里可有宝局?"

    那掌柜的一听年轻人打听"宝局",先是不耐烦地说:"年轻轻的,干啥不好?为什么想往赌场混。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大叔,"年轻人忙解释道:"不是我要下赌场,是有一位家兄混迹宝局,早时在辽河口的高坎镇,赌得惊天动地!后来听说出了人命,关大牢的关大牢,没抓住的都逃到咱们营口来了。爹娘不放心,要我栗我我。"

    老掌柜捋了捋山羊胡子,"嗯"了一声,才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错怪年轻人了。你打听这宝局么?顺河街倒是有几家。就是以这驷去一箭地向右拐,再走一箭地向左拐便是,海滨破烂雏上,还常有些地摊,赌完了便无影无踪。"

    "多谢大叔!"

    年轻人付了酒钱,顺着掌柜的指的方向向前走去--这年轻人叫张作霖,是从黑山县二道沟来的。

    张作霖兄弟三人,大哥叫张作泰,二哥叫张作孚,他是老三。哥儿仨的老爹叫张有财,是黑山县出了名的赌徒。在一次宝局上,兴得出奇,逼得一个赌徒回家卖了妻子。这卖妻的赌徒输憨了,也输恼了,竟把张有财骗到河滩上,一条木棍便索去了性命。那一年,张作霖才十四岁,老大作泰早独自闯天下去了,不知踪影;老二作孚混迹赌场,光杆一条,寡母王氏两手空拳,只好一条芦席埋了丈夫。死的是死了,走的也走了,作霖跟着寡母日子还是十分拮据。王氏只好领着小儿子改嫁到二道沟,跟一个姓吴的兽医成了家。

    吴兽医是个老实地道的过日子人,手里有点积蓄。如今成了家,又随来一个十四岁的儿子,望着这儿子面貌也挺正派,自然十分欢喜。有一天,便守着王氏对儿子作霖说:"作霖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咱家日子也还过得去,我想把你送到学堂去念书,日后也寻个大出息,作个露头露脸的人。"

    张作霖从小野惯了,满脑子赌场和江湖上的行当,哪里愿意被关在屋子里一天到头念什么书!他摇着头说:"不念。念那东西有什么用?"

    "这你就不懂了。"吴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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