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野点了点头,心下黯然,隐隐觉得她这句话似有弦外之音,看是说与他听的,却像是在说科汗淮一般。
西王母秋波流转,扫望着四周环立的金族群雄,淡淡道:“我死之后,西陵公主登位圣女,少昊太子继任白帝。他们年纪尚轻,族内族外许多事情,还需各位尽心辅佐,耐心教诲。如有贰心叛族者,杀无赦。”
陆吾等人无不凛然应诺。
西王母眉毛轻轻一挑,又道:“盘古开天以来,阴阳交济,万物长生;女帝之后,五族为破蛇族之治,才反其道而行之,立下‘圣女不可婚嫁’的规训,流弊甚广。今日伏羲大帝既已转世为拓跋太子,欲迎娶西陵公主为妻,这条族规也是到了该废除之时了……”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微露为难之色。
方才听了帝鸿、玄女的话语,都知道所谓的伏羲、女娲神谶都不过是这些妖孽捏造出来的惑人之语,拓跋野这“伏羲转世”的身份自然也就难以让人信服了。而西王母与龙牙侯私通,生下西陵公主之事,现在也成了天下尽知的秘密,西王母此举大有为自己洗罪矫饰之嫌。
陆吾脸色一肃,高声道:“娘娘所言极是!阴阳交济,乃有天地万物,圣女既代表天意,又岂能违逆天地至理?有敢逆天抗旨者,其头当如此炉!”抽出开明虎牙裂,骤然猛击在蟠龙香炉上,登时撞得粉碎。
众长老面色齐变,眼见蓐收、长乘、勃皇等人亦纷纷击地立誓,连忙附和应诺。
西王母反手扣住拓拔野的手腕,将他的手覆在纤纤的手背上,双眸灼灼地盯视着他,一字字地道:“拓跋太子,君子之诺,重于昆仑。望你永远记住祭天神台上的誓言。”
拓拔野一凛,脑中又闪过了龙女的温柔笑靥。若她现在此处,也必定会劝自己这么做的。不仅仅是为了纤纤,更是为了天下百姓。热血如沸,握紧纤纤的手,朗声道:“娘娘放心,我定当‘娶西陵、平四海’,开万世之太平!”
陆吾等人齐齐拜倒在地,齐声道:“誓死追随伏羲转世、西陵公主,剿除妖孽,平定四海!”声如洪雷,在墓室之中滚滚回荡。
纤纤脸上火烧火燎,心中剧跳,不敢抬头望向拓拔野,又是喜悦又是悲伤,泪珠忍不住又扑簌簌地掉落在他与她的手背上。
西王母微微一笑,如释重负,脸上泛起晕红之色,眼波大转柔和,凝望着拓跋野,嘴唇翕动,似是想问些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拓拔野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将科汗淮、敖语真从炼妖壶中放了出来。两人犹自昏迷,双手却不知何时已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西王母睫毛一颤,眼波登时迷蒙如水雾,指尖方甫朝他伸出,却又下意识地蜷缩收住。四周火光闪耀,映照着他的侧脸,白发如银,俊俏如昔……这一切多么、多么象第一次与他相遇的情景呵。
那夜蟠桃会上,也是这般灯火如昼,人流如潮,他卓然站在其中,衣裳鼓舞,双眸如星,脸上带着落寞而清俊的微笑,就象激流中的磐石,雪地里的青松,那么醒目,又那么离群。
她走到哪里,他的目光就追随到哪里,即便隔着九曲瑶池、茫茫人海,也仿佛心心相印。可为什么此刻,他与她指尖相隔不错咫尺,却仿佛横亘着万重青山、迢迢银河?
她的心突然一阵剧痛,泪水险些涌出。然而圣女是不能流泪的,就像这千年如一的巍巍昆仑,任由春风吹绿了草野,任由杜鹃染红了山崖,山上的冰雪却始终不化……
想起雪山,仿佛又瞧见了蓝天万里,冰川连绵,他倚风站在雄岭之颠,吹着一管碧绿的竹笛,衣袂猎猎如飞,笑容在阳光下那么灿烂,灿烂得仿佛足以融化山顶的积雪。
她的意识逐渐变得迷糊起来,那些往事、那些笑语、那些蚀心刻骨的缠绵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