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很难想象,这家的主人是一个乡下的包工头。或许在建造之初,设计师更多参考了文子的意见。所以,伊能那种随便的性格,未能在房子上体现出来。
玄关旁盖着塑料布的小型建筑,就是车库。那辆有问题的淡黄色皇冠轿车,此刻就停在里面。午后的阳光照在上面,车身反射着剌眼的强光。
年轻的女佣正要去叫女主人,文子却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对于刑警的来访十分惊讶,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巽志郎。巽志郎也觉得很奇怪,他以为伊能已经通知过家里自己要来。
文子穿着一件款式大胆的印度花布连衣裙,并且,在家中已经仔细化过妆。她定了一下神,然后挤出笑脸,将不速之客迎进客厅。
客厅的装潢比较简洁,庭院里种着一棵高大的海枣树。从高原上吹下来的冷风,穿过海枣树的叶片吹进客厅里。和刚才蒸笼一般的办公室相比,这里的气候似乎已经进入了秋季。
女佣拿来了冰爽的凉茶。名叫香月的年轻刑警开口问道:“夫人您有驾驶执照吧?”
“有的。一因为大儿子已经上幼儿园了。必须每天开车接送。”
“那您回福冈也是开车去的吗?”
“不是。我没自信开车去那么远的地方。”文子注视着地面,放慢了说话的速度。
“那七月二十九日那天早上您开车了吗?”香月一步一步逼近问题的核心。大概是刚才询问伊能时受了刺激,于是他打算在这里一扫之前阴郁的心情。
“七月二十九日……”
“对,就是蚁川先生被害的早上。”
“您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文子大声反问。她逼着自己直视香月锐利的目光,并且,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但已经来不及掩藏惊慌失措的神色了。
“有人看见那天早上,您家的车子,就停在案发现场不远处的空地上。”
突袭成功了,文子的心理防线即将被攻破:“这不可能,绝对……”
沉默片刻后,巽志郎对文子说:“是不是您家的车子,只要调査一下就知道了,提供线索的人,连车牌号码都记下来了。”
一听到车牌号码这个词,文子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椅子上。她的脸色苍白,厚嘴唇明显地颤抖着。
“如果早说出来就好了……不说出来,就感觉心神不宁的……”文子抱着胳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捏成了拳头。
文子开始道出实情,一旦开口说,就巨细无遗地说到底,让人听得明明白白。看来文子的这种口才是与生俱来的。
这两年,伊能建商的经营状况越来越差。虽然各处都在大兴土木,建筑商应该有很多赚钱的机会才对。但大量外来资本涌入,地方的小建筑公司逐个被挤垮。为了让公司不至于破产,文子多次劝伊能向自己的父亲借钱,但倔脾气的伊能就是不肯。他说,自己平时对岳父很冷淡,蚁川会帮忙才怪。到最后还是文子上门求父亲,她一共借了两次钱,两笔钱没过多久都还清了。文子说,她这个倔脾气的丈夫,比借钱给自己的父亲更让人头疼。
今年七月,伊能建商承接了一个大项目。但倒霉的是,项目大厦刚刚完工,开发商却破产了。开发商开出的支票,也变成了空头支票,如果到了七月底,再想不出补救的办法,伊能建商就回天乏术了。
七月二十八日的下午,伊能为了筹钱前往鹿儿岛,文子也决定瞒着丈夫,再找父亲借钱。尽管暂时只要借一小笔钱,就能缓解公司的状况,但文子知道,丈夫无论如何,也不会向父亲低头的。
于是,她先打电话到饭店约了父亲,说要在第二天早上回家商量。二十九日蚁川要离家办事,几天内都不会有空,所以只能早上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