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斯沃尔德打开位于C甲板的办公室的门锁,一进门就发现灯火通明的室内烟雾弥漫。不流通的空气里,拉斯洛普满头大汗、穿着衬衣坐在靠墙的办公桌前。他跟前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堆放大的黑色拇指纹照片,每张照片上都编着号码,一只碟子大小的放大镜,肘边还摆着一捆记录。在他身后,事务长的秘书正把临时弄好的指纹模板往保险柜上堆。
“请进,中校。”门再次打开了,拉斯洛普打着招呼,身下的转椅吱吱作响。船长挤过麦克斯的身子往里走。
“克鲁伊申克说……”
“啊,”拉斯洛普用手指揉着凹陷的双眼,然后张开手臂,“你想知道是谁的指纹。我可以简单明了地告诉你,我不知道。”
他又说:“现场的指纹不属于这船上的任何人。”
简洁的话语刚落,屋里就像炸了锅一样,四个人同时开口,最后还是马休斯中校功的让其他人闭上了嘴。
“你在开玩笑吧?”
“不不不,”拉斯洛普嘟哝道,“我可没蠢到这种时候还开玩笑。”他又揉了揉眼,“格里斯沃尔德也不会。你听我再明确地说一遍好了,”他举起指纹的放大照片,“这些是尸体上发现的左右手拇指纹;而这些,”他指着临时弄好的指纹模板,“是船上所有人的左右手拇指纹。二者没有相配的。”
“千真万确,长官。”事务长面露忧色地附和道。
“但这怎么可能!”
“你说呢?”拉斯洛普道,“无论如何我说的是事实。”
“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哪儿都没出问题,长官,”事务长像只鼓足了气的牛蛙,“我和拉斯洛普先生至少核对了两遍,不可能有失误。不谦虚的说,对指纹这玩意儿光我就没什么不知道的,这毕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马休斯中校穿过这间刷成白色的办公室,背靠保险柜,站稳脚跟,双手抱胸。
“这事得再好好斟酌斟酌,”他的语气中的权威,就好像自己琢磨事儿的时候没人敢出声。“这些指纹,”他的眼睛从紧贴帽沿的粗眉毛下往上瞟着,“这些指纹肯定是伪造的。”
“绝对不是。”拉斯洛普说。
“不可能,长官。”事务长也说。
“为什么不可能?听我说,也许用个橡皮图章之类的东西……”马休斯中校又琢磨了一会儿,“等一下。这船上不就有个以造橡皮图章为营生的旅客吗?”
拉斯洛普打断了他。
“巧的是,”他对麦克斯眨眨眼,“你弟弟昨天晚上才问过我伪造指纹的事情,所以我和格里斯沃尔德已经做过检查了。我们愿意发誓说指纹绝对不是假造的。”他用手指敲打着照片,“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找人确认了一下。顺便说一句,你这船上可用之才好像应有尽有啊,那个船医的助手(班克斯?就是他了!)就是个持证的分析化学师,所以我们让他做了个化学分析。”
“化学分析?”马休斯重复着他的话,“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没人能对印在纸上的照片做什么有用的化学分析。”
“对着照片当然不能,但是可以分析死者衣服上的血指印啊。”拉斯洛普说,“这是最终有效的确认,中校。伪造者不可能伪造出活人手指上的汗渍。”
他停顿了一下。
“几个小时前我们拿到了结果报告,”他继续说,“这两个指纹绝对不是伪造的,它们是大活人的指纹。这就是最终结论。”
一时间没人出声。办公室里的烟雾钻进他们的肺里,但没人想到要去开风扇。
“这事还得斟酌,”船长摇着头坚持道,“这事必须再斟酌。”
“中校,”拉斯洛普犹豫道,“我并不想多嘴。不过你确定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