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苏公方才回得后院,用过早膳,信步庭院间,却闻得府墙外人声喧杂,不知何故,着苏仁前往打探,不多时,苏仁来报:“原来是张睢张大人今日起程赴任。”苏公猛然醒悟,惊道:“忙于办案,险些错过。”流水回得房中,换了一领锦绣青袍,戴得一顶白纱头巾,到得东厢房,张睢及家眷早已出府离去了。
苏公急出府衙,追至街口,却见人头攒攒,拥挤不堪。苏公、苏仁几不可行。苏公陪个小心问道:“前方何事如此热闹?”街坊人不识苏公,道:“客官莫非外地人氏?”苏公道:“正是。在下乃路经宝地。”街坊人道:“原来如此。客官有所不知,今日乃是我湖州府尹张睢张大人离别之日。前方那身着蓝袍者便是张大人。张大人为官清正廉洁,爱民如子,为我湖州百姓呕心沥血,我湖州百姓人人敬仰。此番离任,湖州子民齐来相送,故而如此热闹。”
苏公谢过那人,自挤身上前观望。湖州百姓齐推城中德高望重者,于街井如归客栈前设案饯别。张睢双手捧过酒盏,高高举起,道:“民者,吾之衣食父母。张某出身贫家,寒窗苦读,得当今圣上恩典,方食朝廷俸禄。湖州三年,张某饱食终日、碌碌无为,今将离去,众乡亲夹道相送,张某不胜感激。且借花献佛,在此敬湖州乡亲三杯,愿人寿年丰、家睦人和。”言罢,将三杯酒泼洒于地。
沿街两侧又有张睢雪冤洗狱、帮扶救助者数百人,各呈上等丝绸、美酒、湖笔、衣帽、果蔬等相赠。张睢一一谢绝,大笑而去。众人无不伤感流涕。出得西城门,又有百姓于道旁摆酒饯别,张睢亦将酒洒地谢之。如此凡五里一桌案,延绵百里之长,一时震动湖州并四方州府。
第三日,张睢一行出得湖州地境,路经一山,崎岖峻岭,林密涧深,十分凶险。有家人道:“此山地势甚为险恶,前后无有村庄人家,恐有强人剪径,宜快行过。”张睢笑道:“为强人者,多系生计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即便是贪图钱财之贼寇,亦无妨。张某无有金银财宝,换洗衣裳却有几件。若来之,可赠与些,以御冬寒。”话音未落,自密林中闪出四条汉子,黑巾蒙面,手持钢刀,拦住去路。众家人大惊,各持棍棒,严阵以待。一名强人冲上前来,喝道:“快快留下钱财,饶你等性命。”
张睢上前,拱手道:“在下湖州张睢,此番谪官赴任,路经贵地,只是囊中羞涩,无以奉上。还望诸位高抬贵手,放我等前行。”那强人奇道:“你果是张睢张大人?”张睢道:“正是张某。”那强人忙施礼道:“我等守侯张大人多时了。”张睢奇道:“你等甚人?候我何干?”那强人拉下蒙巾,却是一不曾相识的男子,道:“此处非言语之地。前方林中有一舍,恳请张大人移驾前往。”家人疑道:“老爷,强人之言怎可相信?恐其有诈。”张睢笑而不语,径自随那强人而去。众家人紧跟其后,以防不测。入得密林深处,果见一茅舍,张睢竟自进了那茅舍,众家人在外侯立。
密林深处,隐匿二人,探头窥视,竟无一人察觉。
不多时,张睢与众强人出得茅舍,家人见状,纷纷围上。张睢挥手,令其退下,唤人取过笔墨纸砚,疾书信笺一封,交与那为首强人,道:“张某此离湖州,恐今生难再返。你我等许是最后一面,张某就此谢过诸位。”张睢施礼,那为首强人伸手搀住,道:“折杀我等。大人此去,路途遥远,我等不便耽搁,请大人上路。我等就此别过。”众强人抱拳道别,入得密林中。独余下两名黑脸强人,张睢令家人牵来两匹马,与那二人骑了。
张睢一行正欲起程赶路,忽闻林中有人高声叫道:“好个张睢,且驻足则个。”张睢及众家人皆惊,纷纷回首望去,却见林中跃出二人,非是他人,正是苏公、苏仁。张睢惊道:“苏大人怎的在此?”苏公笑道:“苏某忙于明珠一案,闻讯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