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加维太太,她在他们大多数人家吃过饭。最上流的人请她参加过各种应酬。戈里先生,我却不能说这些玩意儿对我也合适——我要的是那边。”加维的戴着黄手套的大手朝山那边一挥。“我是属于那边的,在野蜂和熊中间。但是戈里先生,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想说这些话。是为了我和加维太太想问你买一件东西。”
“买东西!”戈里应声说。“问我买?”接着他粗声粗气地大笑起来。“我想你大概搞错了吧。我全都卖给你了,正如你自己说的,瓶瓶罐罐全卖了。连火枪通条都不剩一根。”
“这件东西你有;而我们需要。‘把钱带去,’加维太太说,‘公公道道地把它买来。’”
戈里摇摇头。“柜子里是空的。”他说。
“我们有许多钱,”山地居民不离本题地紧接着说,“从前我们象袋鼠一般穷,如今我们每天可以请人吃饭。加维太太说,我们已经获得最上流社会的承认。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些东西,而我们没有。她说这原应开在售货清单上,可是清单上没有。‘那么把钱带去吧,’她说,‘公公道道地把它买回来。’”
“说出来吧。”戈里痛苦的神经感到不耐烦了。
加维把他的垂边帽扔在桌上,探身向前,那双一霎不霎的眼睛直盯着戈里。
“你家和科尔特兰家之间,”他清晰地、缓慢地说,“有一个古老的世仇。”
戈里阴沉地皱起眉头。对一个有世仇的人提起他的冤仇,按照山地的习惯来说,是犯大忌的。“那边”来的人对于这种事同律师一般清楚。
“别生气,”他接着说,“我完全是从生意买卖着眼。加维太太研究了有关世仇的一切。山地的上流人物多半都有世仇。塞特尔家和戈福斯家,兰金家和博伊德家,赛勒家和盖洛韦家,他们的世仇都有二十年到一百年的历史。最后一次仇杀是你叔叔佩斯利·戈里法官退庭之后,从法官席上开枪把莱恩·科尔特兰打死了。加维太太和我,我们是穷苦白人出身。谁也不同我们这些没根没由的人寻仇。加维太太说,到处的上流人都有世仇。我们不是上流人,不过我们要尽可能买个上流人做做。‘那么把钱带去吧,’加维太太说,‘公公道道地把戈里先生的世仇买来。’”
打松鼠的人伸直一条腿,几乎跨出半间屋子,从裤袋里掏出一卷钞票,往桌上一扔。
“这里是两百块钱,戈里先生,对于你们家这种历史悠久的世仇来说,这个价钱已经不坏了。你们家只剩下你来报仇,而你在杀人方面可不在行。我从你那里接过来,我和加维太太却因此可以踏进上流社会。钱在这里。”
桌上那一小卷钞票慢慢地自动松开,翻腾着,扭动着。在加维说完之后的静寂中,可以清晰地听到县政府传来扑克筹码的碰击声。戈里知道县长刚赢了一局,因为他赢钱时压低的喝彩声随着热浪飘过院子。戈里的额头冒出汗珠。他弯下腰,从桌子底下取出那只有柳条编护着的长颈瓶,斟了一大杯。
“喝点玉米威士忌吗,加维先生?你准是在开玩笑吧——你说的什么?开了一个崭新的市场,是吗?第一流的世仇,两百五十到三百。次货世仇——两百元,我想是这样吧,加维先生?”
戈里笑得很不自然。
那个山地居民接过戈里递给他的酒杯,一饮而尽,那双直瞪瞪的眼睛眨都不眨。律师带着欣羡的神情赞赏这种本领。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象酒鬼那样一口口地吞着,闻到和尝到酒味就产生一阵阵的快感。
“两百块。”加维重复说。“钱在这里。”
戈里心头突然火起。他把拳头往桌上一擂。一张钞票弹过来,碰到了他的手。他仿佛给蜇了一下,急忙缩回手。
“你一本正经地跑来,”他嚷道,“是不是专门向我提出这样一件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