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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她回答说,“买鞋等等,就说是五块钱吧。作为赡养费这不算多,但我核计可以维持我到埃德兄弟那儿去了。”

    “数目不能说不合理,”治安官说,“兰西·比尔布罗,在发给离婚判决书之前,本庭着你付给原告五块钱。”

    “我再没有钱了。”兰西沉郁地低声说。“我把所有的都付给你了。”

    “你如果不付,”治安官从他眼镜上方严肃地望着说,“就犯了藐视法庭罪。”

    “我想如果让我延迟到明天,”丈夫请求说,“我或许能想办法拼凑起来。我从没有料到要什么赡养费。”

    “本案暂时休庭,明天继续,”贝纳加·威特普说,“你们两人明天到庭听候宣判。那时再发给离婚判决书。”他在门口坐下来,开始解鞋带。

    “我们还是去齐亚大叔那儿过夜。”兰西决定说。他爬上牛车,阿里艾拉从另一边爬了上去。缰绳一拍,那头小红牛慢吞吞地转了一个向,牛车在轮底扬起的尘土中爬走了。

    治安官贝纳加·威特普继续抽他的接骨木烟斗。将近傍晚时,他收到了他订的周报,就一直看到暮色使字迹模糊的时候。于是他燃起桌上的牛油蜡烛,又看到月亮升起来,算来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他住在山坡上一棵剥皮白杨附近的双间木屋里。他回家吃晚饭要穿过一条有月桂树丛遮掩的小岔道。一个黑魆魆的人形从月桂树丛中跨出来,用来复枪对着治安官的胸膛。那个人帽子拉得很低,脸上也用什么东西遮住一大半。

    “我要你的钱,”那个人说,“别废话。我神经紧张。我的手指在扳机上哆嗦呢。”

    “我只有五——五——五块钱。”治安官一面说,一面把钱从坎肩里掏出来。

    “卷起来,”对方发出命令,“把钱塞进枪口。”

    票子又新又脆。虽然手指有些颤抖,不灵活,把它卷起来并不怎么困难,只是塞进枪口的时候不太顺当。

    “现在你可以走啦。”强徒说。

    治安官不敢逗留,赶快跑开。

    第二天,那头小红牛拖着车子又来到办公室门口。治安官贝纳加·威特普早已穿好了鞋子,因为他知道有人要来。兰西·比尔布罗当着治安官的面把一张五元钞票交给他的老婆。治安官虎视耽耽地盯着那张票子。它似乎曾经卷过、塞进过枪口,因为还有卷曲的痕迹。但是治安官忍住了没有作声。别的钞票很可能也会卷曲的。他把离婚判决书分发给两人。两人都尴尬地默默站着,慢吞吞地折起那张自由的保证书。女人竭力抑制着感情,怯生生地瞥了兰西一眼。

    “我想你要赶着牛车回家去了。”她说。“木架上的铁皮盒子里有面包。我把咸肉搁在锅里,免得狗偷吃。今晚别忘了给钟上弦。”

    “你要去你的埃德兄弟那儿吗?”兰西装出漫不经心的神气问道。

    “我打算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我不指望他们会忙着欢迎我。可是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投靠了。路很长,我想我还是趁早走吧。那么我就说再会了,兰西——要是你也愿意说的话。”

    “如果谁连再会都不肯说,那简直成了畜生,”兰西带着十分委屈的声调说,“除非你急于上路,不愿意让我说。”

    阿里艾拉默不作声。她把那张五元钞票和她的一份判决书小心折好放进怀里。贝纳加·威特普伤心的眼光从眼镜后面望着那五块钱到别人的怀里去了。

    他想说的话(他的思潮奔腾着)只有两种,一种使他的地位和一大群富于同情心的世人并列,另一种使他和一小群大金融家并列。

    “今晚老屋里一定很寂寞,兰西。”她说。

    兰西·比尔布罗凝望着坎伯兰山岭,在阳光下面,山岭现在成了一片蔚蓝。他没有看阿里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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