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的、大的炸面饼圈似的东西,他让我把它套在腋窝下。轮渡打倒车回来,人们把我们拖上甲板。啊,赫蒂,我想跳水自杀实在是太可耻了;再说,我的头发全披了下来,湿漉漉的,真丢人。
“几个穿蓝制服的人跑了来;他把他的名片递给他们,我听到他对他们说,他看见我的手提包掉在栏杆外面的边上,我探身去拣,不小心落了水。这时,我想起报上说过,企图自杀的人要坐牢,同企图杀人的人关在一起,我害怕了。
“轮渡上有几位太太带我到下面的锅炉房去,替我把衣服大致上烘干,帮我把头发梳好。船靠岸时,他又过来,替我雇了一辆马车。他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但他还哈哈大笑,仿佛觉得这件事挺逗趣的。他央求我把姓名和地址告诉他,可是我不干,我觉得太不好意思了。”
“你真傻,孩子。”赫蒂和善地说。“等一等,让我先把火捻大。我求老天爷给我们弄个洋葱。”
“然后他掀了掀帽子,”塞西莉亚接着说,“他说:‘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会找到你的。那时候我就会要求救难的权利。’他付了一些钱给马车夫,吩咐他送我到我要去的地方,自己就走了。赫蒂,‘救难’是什么意思?”
“那是衣料的不用包缝的织边。⑧”女店员说。“在那个小英雄眼里,你够狼狈的。”
“已经过了三天,”袖珍画画家叹息说,“他还没有找到我。”
“宽限一点儿吧。”赫蒂说。“这个城市很大。你想想看,他也许要见过许多在水里浸过,头发披落下来的姑娘,才能辨认出你呢。牛肉燉得不错——可是,唉,有个洋葱该多好!假如我手头有蒜,我甚至愿意搁一瓣蒜在里面。”
牛肉和土豆滚得正欢,散发出一股令人垂涎的香味,可是其中还缺些什么,在口味上留下一种饥饿的感觉,和对某种应有而没有的配料的萦绕不去、耿耿于怀的欲望。
“我几乎在那条可怕的河里淹死。”塞西莉亚打了个寒战说。
“水应当再多些,”赫蒂说,“我指的是嫩牛肉。我去水槽那儿弄一点来。”
“真香。”艺术家说。
“那条肮脏的老北江吗?”赫蒂反对说。“我闻起来觉得象是肥皂厂和湿毛猎狗的气味——哦,你指的是燉牛肉。唉,我真希望能加个洋葱。他看上去象是有钱人吗?”
“他看上去首先是很善良。”塞西莉亚说。“我敢说他一定有钱;但那关系不大。他掏出皮夹付马车钱的时候,不由你不注意到里面有成千成万的钱。我上了马车后,看到他坐私家汽车离开轮渡码头;司机把自己的熊皮大衣给他披上,因为他浑身湿透了。那只是三天以前的事。”
“真是傻瓜!”赫蒂简慢地说。
“哦,司机身上不湿。”塞西莉亚轻声说。“他很利索地把车开走了。”
“我是说你,”赫蒂说,“说你不把地址告诉他。”
“我从来不把地址告诉司机的。”塞西莉亚高傲地说。
“但愿我们有一个就好啦。”赫蒂郁郁不乐地说。
“要来干吗?”
“当然是燉肉——哦,我指的是要一个洋葱。”
赫蒂拿起一个水罐,到过道尽头水槽那儿去。
她走到楼梯口时,一个年轻人正从楼上下来。他衣著很讲究,但是脸色苍白憔悴。由于某种身体上或精神上的痛苦,他目光无神。他手上拿着一个洋葱——一个浅红色,光滑,壮实,发亮的洋葱,足有九毛八分钱的闹钟那么大。
赫蒂停住脚步。年轻人也站住了。女店员的神色和姿态带有赫拉克勒斯、圣女贞德和尤娜的意味——她把约伯和小红帽的角色撂在一边。年轻人停在楼梯口,心神不定地咳嗽起来。他觉得自己陷入了困境,受到阻拦、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