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疯香肠而跻身不朽者之列。小说家中与我最新密的是罗伯特·穆西尔,一天早晨)他死于举重练习。所以,我练举重时便不停地测量脉搏,生怕倒地死去,如果同我敬重的那位作家一样,手持扛铃死去,那么,我就成了一名伟人摹仿者,由于我的难以置信的狂热和盲从,我将立即加入荒唐可笑的不朽者的行列。
①泰彻奥·布拉(1546-1601),丹麦天文学家,著名天文学家凯卜勒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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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设想,早在鲁道夫大帝①时期就有了摄像机(正如使吉米·卡特不朽的那种),皇宫盛宴被摄人镜头,只见泰彻奥·布拉在椅字上扭动,脸色刷白,双腿时而夹紧时而放松,直盯着天花板翻白眼。如果他意识到还有几百万观众在注视他,他将更加感到痛苦,而他所在的不朽圣殿走廊上的笑声,将听上去更响。人们一定会要求这位著名天文学家羞于去撒尿的镜头每年除夕重播一次,因为人人都想开怀大笑,而可笑的东西却太少了。
这使我产生一个问题:摄像机时代的不朽人物是否产生了变化?我可以毫不迟疑地回答:基本上未变;因为摄影镜头早在它被发明以前就已存在,它的非物质化的本质早就存在了。即便没有镜头对着,人们的表现与他们被摄入镜头时是一样的。歌德那时候并没有一群摄影师围着,但是,从未来深处投射出的摄影师的影子却已把他包围。譬如,在那次著名的进谒拿破仑的过程中,就曾发生这种情况,当时正处于权势颠峰的法皇把欧洲各国首脑召集在艾福开会,要他们同意他与俄国沙皇之间划分的势力范围。
拿破仑是一位真正的法国人,他并不愿意看到数十万人去送死,他希望得到作家们的颂扬。他请他的文化顾问列出当时德国最有影响的知识分子,其中首屈一指的是个叫歌德的。歌德!拿破仑拍了一下脑门。《少年维特的烦恼》的作者!埃及战役时他发现手下的军官个个都迷上了这本书。他知道这书的内容,因而勃然大怒。把军官们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居然读这种软绵绵的无聊货色,他下令今后谁也不准再碰小说,任何小说!让他们读点历史,那要有用得多!但这一次,既然知道了歌德是何许人,他决定请来一见。他实际上也愿意这样做,因为顾问告诉他歌德首先是一个剧作家。与小说相比,拿破仑更喜欢戏剧。戏剧使他想起战斗。他本人就是最伟大的战争策划者之一,他是无人可及的导演。在他内心深处,他坚信自己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悲剧诗人,比索福克勒斯伟大,比莎士比亚伟大。
文化顾问是个能干人,但常常把事情弄混。歌德的确对戏剧感兴趣,但他的名声与此无关。在拿破仑的这位顾问的心目中,肯定是把歌德同弗雷德里克·席勒混为一谈了。既然席勒与歌德过从甚密,因此,将两位好朋友合为一个诗人也不算太大的错误;说不定,也许这是那位顾问的故意所为,他想为拿破仑着想,把德国古典主义结合到弗雷德里克·约翰·歌德席尔这一个人物身上,这种训诲意图还是值得赞颂的。
当歌德(丝毫未想到自己是歌德席尔)接到邀请,他知道这次非接受不可。他还差一岁就正好满六十了,死亡正向他逼近,与死亡同时而来的是不朽(正如我所说的,死亡与不朽是不可分割的一对,比马克思与恩格斯、罗密欧与朱丽叶、劳瑞尔与哈代的关系还密切),歌德必须考虑他是被邀请进谒一位不朽者。因此,虽然他当时正埋头《色彩理论》的写作——他认为这本书是他全部著作的高峰,他仍然撂下写字台上的活计,直奔艾福。一八〇八年十月二,不朽的统帅和不朽的诗人之间一次难忘的会见就发生在这里。
①按书中情节推算应该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鲁道夫二世(1552-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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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被摄影师们的影子乱哄哄簇拥着登上一段宽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