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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似的。她走进电梯,按下去门厅的按钮,电梯非但不下降,倒像害了舞蹈病-样抖动起来。这电梯作怪、让她担惊受怕,已经不是第-次。有一次她想下楼,电梯却往上跑;还有-次门就是不开,把她囚禁了半个小时。她觉得它想同她达成某种谅解,以它那粗鲁、无言、兽性的方式告诉她什么。她向门房抱怨了好几次,可是电梯对别的房客相当正常友好,于是门房认为阿格尼丝与电梯不和是她自己的毛病,未予理睬。这一回阿格尼丝傻了眼,只好走出电梯从楼梯下楼。谁知楼梯间的门刚刚关上,那电梯又正常如初,跟随她下了楼。

    星期六是阿格尼丝最辛苦的一天。她丈夫保罗通常七点之前离家,午饭与朋友在外面吃,而她就得利用这一天的空闲,料理那成百上千比正经公事还要讨厌的杂活:上邮局耗半小时排队,到超级市场采购,在那里跟一个职员吵了一架,在付款柜台等候浪费时间,给水暖工打电话,央告他准时上门,免得整天等他;她还想抽个空,挤出点时间洗个桑那浴,休息休息,这是她一个星期都干不成的事;而到了傍晚时分,她发现自己总是与吸尘器、鸡毛掸为伍,因为每星期五前来打扫的女佣变得越来越丢三落四。

    然而这个星期六不同一般:这天正好是她父亲去世五周年。她眼前出现了一幅特别景像:父亲拱背坐着,面前是一堆扯碎的照片,阿格尼丝的妹妹正朝他吼叫:“你千嘛要把妈妈的照片撕掉?”阿格尼丝站在父亲一边,妹妹俩大吵,突如其来的憎恨让她们失去了理智。

    她出门钻进停在房前的汽车。

    ①法语,意为“是的”。

    3

    电梯带她来到塔楼顶层,这里是健身俱乐部,里面有一个大游泳池,有涡旋浴、桑那浴、土耳其浴,还能观赏巴黎全景。更衣室的扬声器里传出隆隆的摇滚乐。十年前她初来时,俱乐部还没有这么多会员,比较冷清。年复一年,俱乐部不断改观:玻璃越来越多,彩灯、人造花草、仙人掌、音响、音乐也多了,人也越来越多,俱乐部的管理人有一天决定把健身房的四壁都安装上大镜子,这一来又使人数翻了好几倍。

    她打开一个衣柜,开始脱衣。两个女人正在一旁闲聊。一个是女低音,不紧不慢地抱怨她丈夫把什么都摊在地板上:书、袜子、报纸、甚至火柴和烟斗。另一个则是女高音,嘴皮子快一倍,完全是法国人的习惯,每句话的最后一个音节都提高八度,听上去像母鸡生蛋后愤怒地啼叫:“你的话真让我吃惊!你真让我失望!我真是吃惊!你得拿定主意!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毕竟是你的房子!你得拿定主意:别让他捏住你!”那另一个女人依违于两种选择之间,一方是她的朋友,她尊重她的意见;另一方是她的丈夫,她仍然爱他;于是她只好郁悒地解释说:“我该怎么办呢?他就是这么个人!一贯如此。打从我们认识,他就把东西摊得到处都是!”“那他必须停止这么做!这是你的房子!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你得把这-点跟他讲清楚!”那女高音说。

    阿格尼丝从未参加过这样的交谈;她从未说过保罗的坏话,即使她觉察到这使她多少与其他女人疏远。她扭头朝女低音方向看去:她是个年轻女人,浅发,面庞像天使。

    “不,不!毫无疑问是你有理嘛!你不能让他那么做!”另一个女人又继续说:阿格厄丝注意到,她说话时脑袋飞快地左右乱晃,还耸起肩膀,竖起眉毛,仿佛有人胆敢不尊重她朋友的人格,她必须表示极大的愤怒和震惊。阿格尼丝熟悉那动作:她女儿布瑞吉特摇头扬眉时一模一样。

    阿格尼丝脱去衣服,关上柜门,通过一道转门来到一间铺了磁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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