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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出白酒来。可是,第一个扑入他们眼帘的,却是一个伸展四肢躺在路当中的查波罗什人。塔拉斯·布尔巴不能不停下来,对他欣赏不止。

    "哎呀,躺得多么有气派!真是一表人才!"他勒住了马,说。

    说实在的,这是一幅非常肆无忌惮的图画:查波罗什人活象一只狮子,直挺挺地躺在路上。他的做然披散着的额发,占了半俄尺地面,贵重的大红呢子灯笼裤沾满了油斑,为的是显示他完全不爱惜裤子。欣赏够了之后,布尔巴继续顺着这条狭窄的街道走去。街上拥塞着做手艺的工匠们和往在这个谢奇的城郊的各族人民,这儿象是一个市集,只懂得游荡和放枪的谢奇就是靠这儿供给他们衣食的。

    最后,他们穿过了城郊,看见了儿所零零落落的、盖着草皮、或是按照规矩覆着毡毯的营舍。有些营舍架上了大炮。找遍任何地方也看不到围墙,或是象在城郊看到过的那些用矮木柱搭着敞棚的矮房子。绝对没有一个人守护的小小的土城和鹿舍,显示出疏忽大意到了极点。几个口衔烟斗沿路僵卧的身强力壮的查波罗什人十分冷淡地瞧着他们,动弹也不动弹一下。塔拉斯小心谨慎地和儿子们一起在他们中间走过,说:"你们好,老乡们!""您好!"查波罗什人应答着。遍地遍野,到处挤满着彩色斑斓的人群。从漆黑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在战斗中锻炼过来;熬受过各种各样灾难的。这便是谢奇!这便是所有这些狮子般傲慢而坚强的人源源流出的那个巢穴!自由和哥萨克精神便是从这儿泛滥到整个乌克兰去的!

    旅人们来到了广场上,人们经常在那儿召开会议。一个没有穿衬衫的查波罗什人坐在一只翻倒的圆桶上;他手里拿着衬衫,慢慢地在织补上面的破洞。一大群乐师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在这些人中间,有一个年轻的查波罗什人歪戴帽子,举起双手,在跳舞。他只顾喊道:"弹得起劲些呀,乐师们!福马,别舍不得请正教徒们喝酒!"于是打伤了一只眼睛的福马就毫无限制地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斟上一大杯酒喝。在那个年轻的查波罗什人周围,四个老人用碎步摆动双脚,象一阵旋风似的跳到一边去,几乎跳到了乐师头上,忽然又蹲下来,走矮步,用银后图急这而猛烈地敲击着坚实的土地。地上发出低沉单调的声音,传遍周围一带,远远地,在空中回响着用响亮的靴捶打着拍子的高巴克舞和特罗巴克舞的声音。可是,有一个人比大家喊得更起劲,跟在别人后面飞快地跳着舞。额发随风飘动,强壮的胸膛完全敞露着:一件暖和的冬季毛皮外套只穿上两只袖子,大颗大颗的汗珠还不住地冒出来,宛如雨降一般。"把毛皮外套脱掉吧!"塔拉斯终于说了,"瞧你身上直在冒热气哪!""不行!"查波罗什人喊道,"为什么不行;我有这样一种脾气:要是脱下来,那就得把它换酒喝。"果然不错,那年轻人头上早已不戴帽子,长褂外面早已不系腰带,也更没有绣花的围巾:一切都到了应该去的地方去了。人群越来越壮大了;另外一些人也加入了跳舞,看到整个人群沉迷在世上罕见的、由于它的强大的创造者而博得哥萨克舞的名称的这种最自由最疯狂的舞蹈里面,是不能不引起内心的激动来的。

    "唉,要是我不骑马就好了!"塔拉斯喊道,"我一定也要来加入跳舞!"

    这当口,人群中间出现了几个不止一次当过首领的、德高望重的、因为勇武而在整个谢奇受人尊敬的白发老翁。塔拉斯立刻看到了许多熟识的脸。卑斯达普和安德烈只听见周围响起一片问候的声音声"啊,原来是你,彼车利察:你好,柯左鲁普!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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