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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匆匆去也匆匆,一帮朋友各飞东西,我想着见见几位杭州的朋友,便留了下来。杭城其实已经来过多次了,然总觉此地有些潜隐的诗意,我极是怀念湖畔诗人那个时代的西湖。打电话,朋友们一律夜班,编发次日的稿件,恍然间都成了夜行人。

    夜悄然的降临,去街上漫步,南方的空气,在今年这个暖秋里,弥漫着稍许沉寂的气息。街上车来车往,零落的旅人散布在灯火处,浅蓝的天空似乎很近,但是不见星斗,星星在郊外的天空,我独自向着建国南路的小街走。

    见到前面有一个小饭馆,名叫“香来吃”,建国南路2225-1号,快要打烊了,骑三轮车的人已经骑着车离去,店内七八张条式餐桌空空如也,店家正准备自己的餐饮。我进去坐了,这样的小饭馆,通常是城市下民们饱腹的地方,饭菜里总会有一分质朴的乡土气息。拿了菜单,点了一份野笋炒肉,一份农家笋炒水晶虾,一份炸花生米,再要了一瓶加饭酒。我让店家将加饭酒热了,自斟自饮。

    在杭城,以前有过许多次这样的独自品饮,记得初次来杭,居然找到一家“咸亨酒店”,就余姚豆瓣喝加饭酒。那时候的酒盛于大缸之中,上口有一沙包为盖,沙包上压一块卵石,店家以酒吊子打酒,大大小小的酒吊子,分一两、二两、半斤和一斤的。要四两加饭酒,店家用二两的酒吊子打两次,装在蓝花边的农家土碗中,呈琥珀色,自己端到选定的座上落座,就着余姚豆瓣细细地喝。那些大酒缸,依稀记得,那些大酒缸上贴着菱形红纸,上书“加饭”“花雕”“状元红”“女儿红”字样。我爱十年陈“花雕”。

    只是纳闷,孔乙己的茴香豆为何没有呢?然实际上,余姚豆瓣下酒,口味比茴香豆要好。今次找不到咸亨酒店了,或者就已经没有了。杭州这个城市,有了许多的变迁,就像人生中的那些岁月,一去不能复返。也就不再去徒劳地找寻,少时那些刻意追寻的梦想,已是悄然褪去。水波荡漾的西湖,不再是那一湖水,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经由电视剧演绎,少了许多断桥上的神秘。那和风拂摇的垂柳,岁岁年年,波光洗绿的一抹心绪,谁人能够抵近或出走?只感觉西子湖很近,也很远。

    寂寞如酒。温热的加饭酒,简装玻璃瓶盛装的那一种,市价6元一瓶,却似乎与多年前的口味一样。我喜欢那拖后的涩感,绵绵长长,然此酒的味域比较短促,因此适于大口地喝。也喜欢浙江的笋,杭州的饭馆,一律的珍惜笋,肉奇多,笋佐少许。野竹,大约是那种指头粗的小竹子,在我的鄂南称为水竹,曰水竹笋,此些地方性的称谓,永远都梳理不清。红的五花肉,杭式酱烧,它的力度不及湘鄂之辣酱,那是宏大叙事,此为徐徐道来,甜酱味。所以吃笋,纤维里释出几分天然气息,竹之清甜,又略涩,极韧的纤维提供一个久长的咀嚼时机。因此,野笋炒肉,也就是杭城酱式红烧。农家笋炒水晶虾,成分略复杂,有笋、肉、猪肚和河虾,中个的河虾,却也新鲜。它红艳的一弯,似我在岁月里某个黄昏不经意一瞥中,蓦地闪现的乡灶火焰燎起的记忆。

    或许在我的生命里,一生中都感觉黄酒是一种寂寞酒,这感觉是源自于陆游“黄藤酒,红酥手”那近千年的情未却、缘未绝的万古情冤么?也不是罢,我最先喜欢上加饭酒,却是从鲁迅的《孔乙己》开始。他讲的大约是咸亨年间的事情,有影射意味,至于影射向谁,我至今也未去细想,只是从孔乙己的嗜酒,泡咸亨酒店,便以为独自一人品饮一碗加饭酒,微温的酒,人向着夕阳的南方山冈,让往昔暖暖地浮托起那寂寞里的清冷,风已经远去,惟爱意在心中悠游。说罢了,寂寞的人生是一种真实的人生,浮华与喧嚣终是秋叶般要从枝头一枚枚地落去。寂寞是枝,直举在冷风的空中。

    酒足饭饱,缓缓地走回到杭州红星文化酒店,酒店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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