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耶伯勒的身体经过多次冲洗后,在灯光的照射下像白色大理石般闪亮。我在停尸间单独和她在一起,正在缝合一道从她的耻骨直到胸骨的Y形宽阔伤口。
温格离开前解决了她的头。头皮放在该放的地方,绕在她头颅后的刀痕已整齐地缝好,上面完全被头发遮住,但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圈套索的痕迹就像绳子的烙印。她的脸浮肿青紫,我或殡仪馆都无法帮她掩饰。
门外突然传来铃声。我看了钟一眼,刚过九点。
我用手术刀割断线头,在她身上罩好床单,脱下手套,依稀听到警卫弗雷德在另一头和人讲话,我把尸体拖上架子,推入冷冻室。
我关上那扇大铁门,回到停尸间,马里诺正靠着桌子抽烟。
他默默地看我收集各种证据,收集一管管血,开始在上面签字。
“你发现了什么?”
“她的死因是被绕在脖子上的套索勒毙,窒息而死。”我机械地回答。
“有没有其他物证?”他把烟灰弹到地板上。
“有些纤维——”
“嗯,”他插进来,“我有几件事。”
“嗯,”我用同样的声调说,“我想立刻离开这里。”
“嘿,大夫,正和我想的一样。我想去兜风。”
我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瞪着他。他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脑袋上,领带松垮,短袖白衬衫的后襟皱巴巴的,好像在车里坐了太久。他左臂下挂着装了长柄左轮的黄褐色手枪套。在头顶刺眼的灯光下,他看起来好像在威胁我。他的眼睛里有道阴影,下巴的肌肉在抖动。
“我想你必须同我一起去,”他简单地说,“我等你,等你换好衣服,打电话回家。”
打电话回家?他怎么知道我有打电话回家的必要?我从没提起我的外甥女和柏莎。照我看来,我有家没家都与马里诺无关。
我正要告诉他我没兴趣和他坐车去任何地方,但他冰冷的眼神立刻让我住嘴。
“好吧,”我喃喃道,“好吧。”
我走过解剖室去更衣室。他一直抽着烟。我在水槽边洗了脸,脱下罩袍,换上衬衫和裙子。我心思纷乱,直到打开柜子去拿验检室的外套时,才想到我并不需要它。我的皮包、公文包与外套都在楼上的办公室里。
我浑浑噩噩地拿好所有东西,跟着马里诺上车。我打开门,但车内小灯没亮。我滑进车,一面摸索安全带,一面把面包屑和一团纸巾一起扫下坐椅。
他倒车出去,没有开口对我说话。扫描仪从一个频道转到另一个,调度员在接收信号,马里诺好像不感兴趣,而我常常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警察们对着对讲机模糊不清地回话,有些人像在吃那话筒一般。
“3-40-5,15,1-60-9在3频道。”
“1-60-9,转到了。”
“你空不空?”
“10-10。10-17。跟目标。”
“你在10-20-4时叫我。”
“10-4。”
“4-50-1。”
“4-50-1X。”
“10-20-8在艾登伊达林肯1-7-0……”
信号传出去,警报像电子琴的低音般震耳欲聋。马里诺沉默着开车前行。我们经过城中心,这里的商店晚上都拉起铁门。一排排窗上挂着红红绿绿俗艳的霓虹灯,打着当铺、修鞋店与今日特餐的广告,家具店和连锁餐厅的广告则像灯火通明的大船。来往的车辆中行人稀少,只有从贫民窟出来逍遥的人马像一团团阴影般徘徊在街角。他们的眼白随着我们的车转动。
几分钟后我才发现我们的目的地。我们在温彻斯特路四九八号前慢慢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