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竟敢如此戏弄我!
心头主意一定,便转身下楼,大堂西侧临窗的一张桌旁,百里晨风正与萧左在喝茶,萧左微侧着头,显得心事重重,但看见我时,眉头舒展了开来,微笑道:“风姑娘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请教你呢。”
“萧公子也有要请教我的事?稀罕。请说。”我回他以笑,在桌旁款款坐下。
“风姑娘可知山中一窝鬼的确切势力范围?”
我心想奇怪,他是领路人,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的吗,怎地还来问我?嘴上却不动声色道:“据我所知,他们只出没于南阳、驻马店一带。”
“可曾听闻他们在黄河上做过买卖?”
“因他们的领头大哥‘非人非鬼’曾放下话说犯山不犯水,所以只要是有水的地方,他们就绝不会出手。”
“那么依你看,在黄河之上伏击我们的既然不是一窝鬼,又会是谁,霹雳堂?”萧左点头道,“引爆船只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我摇了摇头:“但是霹雳堂的人不懂水性。他们常年与硝石火药打交道,最怕的就是沾水。”
话音刚落,已猛然察觉——既如此,我们在黄河所遇的伏击又是何人所为?
再看萧左,眼角唇边带着浅浅微笑,而那笑容落入我眼中,便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我顿时心中滋生不安,似乎自己在无意识间说错了些什么,可能会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正惊悸时,另有道目光若有所思地从一侧传来,我转过头去,看见了百里晨风。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伸手为我倒茶。碧绿色的信阳毛尖自壶嘴流淌而出,落入光洁的白磁杯中,水光潋滟中映出我的脸,面不改色微笑依然。
我第一次敬佩自己,在经过先前那样尴尬的事情后,再见他时还能将情绪控制得如此滴水不漏。百里晨风,我宁可拒绝你,也不愿欺骗你。这世上我能虚与蛇委的人很多,但我不要是你。
你知道吗?我,不要是你。
三人默默喝茶,好一阵子寂静,直到大堂里起了一片抽气声时,我们才纷纷转头,只见宫翡翠在金昭玉粹的陪同下,袅袅走下楼来。
我果然没有看错,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然而她走过来,嘴里虽是夸我,眼睛却瞟着萧左道:“纤素姐姐的眼光,如何?”
萧左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风总管的眼光向来独到。”
我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含意,淡淡道:“哪里,大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这才是宫翡翠真正想听的话,果然,但见她柳眉弯弯,笑得更是灿烂。铁骑领队走过来小声提醒道:“风总管,现已是戌时了。”
“好,我们准备上路吧。”我先自起身,扫了萧左和百里晨风一眼,微笑道,“连夜赶路,诸位没意见吧?”
经过霹雳堂、黄河两场战役后,铁骑已只剩三十五人,其中又有五人受伤,我方势力大减。如此下去,只怕还未到百里城,人已死光了。
我锁起眉头,翻身上马,这次,百里晨风没再要求我骑他的马。回头看他一眼,玄衣白马,这个初见时连手上肌肤都不肯暴露的男子,何时起,他的距离变得如此近了?近得连眉梢眼角的落寞,都可以被我看得非常清晰。
垂下睫毛,我看见自己抓缰绳的手在轻微地颤抖,用另一只手去握住它的结果就是两只手一起颤抖。
真是可怕。
情之一物果然沾染不得,它令我心绪不宁,再难恢复最初的镇定。
懊恼怨恨和不甘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我扬起马鞭给了胯下坐骑狠狠一鞭,马儿吃痛,顿时撒蹄狂奔,两侧屋宇行人自视线中飞快掠过,丈高的城门在夕色照耀下,门上的铜钉闪闪发亮。
我越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