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在饭店的餐听——广岛饭店的最顶楼——面对着盘子,柔和的朝阳倾注窗边,他坐在那里嚼着叉子上的油炸料理,把食物用力咬碎,塞进喉咙。
“您吃的真多呢。”
听到声音,铃木抬起头来,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桌边,是个陌生人,可能是刚好经过感到在意才出声搭讪吧,从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或轻蔑。“食欲真旺盛。果然还年轻哪。”
“那是因为,”铃木脸颊肌肉放松,露出微笑。“自助餐是一对一决胜负啊。”
“什么意思?”男人嘴角皱纹加深,露出苦笑。
“是跟每一道料理的封决呀。拿着盘子,面对每一道料理,问说:‘这个吃得下吗?还是吃不下?’”
“同谁?”
“问自己呀。如果吃得下就拿,就算整体分量因此变多,也根本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吧?”中年男子露出参差的齿列,他的盘子上只有味噌汤、白饭和盐烤鲑鱼。“像我,这样就够了。”
你瞧不起自助餐吗?虽然想这么回答,但铃木只是“哈哈”地笑着,又把料理塞进嘴,淋在肉上的醋,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
铃木一面用餐,回想起半年前的冬天。“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徒寺原长男之死开始,围绕着推手的那埸骚动。
那之后,当铃木突然转醒时,人已经在品川车站,就坐在上行月台的长椅上。醒来后,他慌忙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晓得巨汉的尸体及小货车的事故后来怎么样了,记忆一片朦脓,就连自己是走路还是坐车到车站来的,都不记得。
“对了。”他突然想起,摸摸衣服口袋,他想到里面有孝次郎给他的贴纸。铃木想看看贴纸,确定它的触感,好印证至今为止的事并不是幻觉。但是他找不到,怎么找都找不到贴纸,他一筹莫展。
回到住处也未免太没戒心了,铃木决定暂时找便宜的旅馆住,他实在不晓得自己现在的处境。
铃木在御茶水的商务旅馆住了一个月,屏声息气地过日子,生活没有特别燮化。手机放着没充电,自然不会接到自比与子的电话,而天牛的贴纸终究没有找到。
后来他战战兢兢地回到公寓一趟,没发现巽状。虽然仍是困惑,但他怯生生地决定开始新生活。他到闹区打听情报,听说“千金”的势力基本上已经完全瓦解了。
铃木不晓得那天发生的种种是不是公司倒闭的开端,或者不如说,他甚至不确定那埸体验是否实际发生过,连自己是否曾在“千金”工作过都忍不住怀疑。总之可以确定的是,“千金”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至于根户泽公园城,他曾经在数个月之前造访过,凭着直觉与记忆,他在房屋外观相似的住宅区徘徊了一小时,却没能找出那户人家,至少他找不到记忆中的那栋房子和车子。他走在路上,留心地上有没有那张遗失的昆虫贴纸,但是也没有发现。
上个月的报纸刊载了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跳下地下铁自杀的新闻。女子自杀前言行举止异常,运动报刊以相当大的篇幅刊登了这则新闻。铃木总觉得那是比与子,照片拍到了掉在月台上的高跟鞋,看起来也像她的鞋子。当然,真相不明。
唯一清楚的,是亡妻依然在另一个世界,而自己没有为亡妻复仇。
所以,这几倜月,他闷闷不乐地活着。
“你在消沉什么啊?”尽管听见妻子鞭策的声音,铃木却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他关在公寓里,期待榻榻米散发出的湿气能让自己发霉。
又过了一个多月,他下定决心,不再继续迷惘。契机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偶然打开的电视机里,画面上出现许多狗,那些狗儿争先恐后地争食容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