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飞,是死。”
“我啊,”岩西骄傲地说。“最讨厌自杀的人了。只有人能用死来逃避,这不是太狂妄了吗?不管再怎么不幸的猪,都不会自己去死,人太傲慢了。所以啊,我要飞。死只是顺便。”岩西一把拉出桌子的抽屉,鲸以为他要拿出武器,举枪瞄准。“别开枪啊,我怎么可能抵抗嘛?”岩西举起双手。“我可不想在死之前就给杀了。”
他缓缓地放下手,探进抽屉,拿起一张小照片转向鲸;是一张黑白的证件照。
“是什么?”鲸捏着照片,问。
“蝉。”
照片上的年轻人一头柔软的头发留到耳际,有着尖挺的鼻子,不高兴地皱着眉头,看起来年纪很轻。
“本想帮他准备护照,结果忘了。”岩西一副对自己的过错或健忘洋洋得意的样子。“这家伙就是蝉,别搞错啦。”
“为什么特地告诉我?”
“因为我想目睹你跟蝉的对决啊。”
“你看不到的。”
“他人在品川。寺原的总公司虽然在那附近,不过应该是其他地方,他如果想拷问员工的话,会选在另一栋大楼。你应该也知道吧?”
“知道什么?”鲸讶异地注视岩西。
“寺原的另一栋大楼啊。和大马路间隔着一条路的肮脏小巷里,就在杉树林对面,在业界很出名不是吗?”
“杀手也有业界,这还得了?”鲸在眉间挤出皱纹。
“真有意思,蝉也说过一样的话。”岩西轻快地笑了出来,翻找着桌上的地图,递向鲸。“就在这里,一定是这栋大楼。”
“你是我的同伴还是敌人?”鲸不解。
“都不是。我是观众,看热闹的。”岩西说着,从椅子上起身,走向窗户。“拜啦。不想活得像行尸走肉,真是句名言。”话声刚落,岩西已经跳出窗外。没发出尖叫声,没多久,肉块在地面摔烂的声音响起。
因为不想撞见其他住户,鲸从后面的楼梯飞快下到一楼。他瞥见警车停在大楼出入口前,虽然没有鸣警笛,但旋转灯开着。
鲸离开大厦,折回来时的道路,他想穿过堤防从JR车站到品川去。他看手机确认时间,下午四点十五分。
鲸大步前进,看见恰好在十字路口转过来的计程车拦了下来,坐车去比较快。他拿出撕下来的地图给司机看。“到这里去就行了吧?”司机不耐烦地说。
“去就是了。”
车子才刚起步,鲸就感到腹部一阵疼痛,就像胃部装了个螺丝状的东西,有人把它用力扭到不能再紧般的疼痛。一点一点,仔细的、执拗的痛楚。鲸右手按住腹部,把脸靠在左侧窗玻璃,试图平复呼吸。他不自主地扭动身子,以为被转到极限的螺丝又继续转动了。
同时,他感到胸口开了个洞似的出现一个窟窿。把洞塞起来,他用大脑下达指令,却徒劳无功。腹部的钝痛与心窝的空洞,同时折腾着他的身体。呼吸困难,鲸拚命张动嘴巴。也许是贫血的缘故,他知道自己的体温下降了。
“客人,不舒服吗?”司机望着后视镜说。
鲸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
“想吐的话说一声啊,我会停车的。”司机毫不掩饰他的不快,说道。他想必把鲸当作天黑以前就沉迷于酒精的醉鬼之流。
鲸闭上眼睛,努力平息呼吸,下颚的咬合处发出颤音。好冷,身体哆嗦起来。鲸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把没了封面、皱巴巴的文库本用力卷成筒状。“没什么好狼狈的,这不过是肉体的不适罢了。”
“那是罪恶感吧?”他彷佛看得见轻蔑地调侃自己的亡灵身影。
大约过了十五分种,计程车停了下来。身体的痛楚总算消失,鲸深呼吸时,听见了不悦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