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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木有股冰柱贴上背脊的感觉,毛骨悚然,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利刃剃穿。

    铃木仰卧着,身体被按住,他望着车内的天花板。他很清楚现在置身的状况,只是,还没有把握到事态究竟有多绝望。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铃木对这么想的自己感到目瞪口呆,同时想起亡妻生前说过的话,那是他们漫不经心地望着电视萤幕上的外国纷争时的事。“就算敌国的士兵挡在面前,我们或许还是不会有身处的现实感吧。”她说,“我想过去世界上发生的大部分战争,都是在大家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时候发生的。”她遗憾地耸耸肩。你说的果然没错,我完全忘了这些话——铃木把神经集中在无名指的戒指上。“跟你说,世界上大部分的不幸,都是因为有人认为没什么大不了而发生的。”没错。

    铃木完全不晓得自己要被带到哪里,他望向左右车窗,却只看得见开始转暗的云以及复杂的电线,完全找不到可供辨识方位和所在的线索。因为平躺在车底,就连上下感觉都快消失了。啊——当他惊觉的时候,嘴巴被贴上了胶带,塑腥的气味令他晕眩。

    “喏,到啰!”没多久,比与子用一种抵达期待已久的动物园般的开朗声音说,甚至有种要欢呼“熊猫在哪里?”的气氛。

    “啊。”一直默默无语的司机出声了。

    “干嘛?”比与子的声音响起。

    “前面有人。”司机的声音毫无生气,不仅没有生气,听起来也缺乏思虑,彷佛他生来就只是为了开车。

    “前面是哪边的前面?”

    “有人从这条路走过来。”

    “没人啊?”

    “跑掉了,不见了。”

    “你啊,是不是嗑太多我们家的药啦?”

    听到这句话,铃木才知道司机八成是“千金”的客人。沉迷于禁药的客人为了拿到药,常被当成牛马使唤。眼前的司机八成也是这样吧。

    扁鼻子的长发男打开车门,走出车外,看起来不良于行,拖着右脚走路,挂在腰间的金属锁链发出声响。

    “给我乖乖的。现在就把你搬出来。”右侧的短发男把手插进铃木的胁下,因为束缚具而动弹不得的铃木伸长了身体,就像一块板子。

    先下车的纱布男抓住铃木的脚,把他拖到车外,自己简直就像搬家的行李。

    被搬到车子外头后,冷风吹了上来。铃木转动眼珠,确认自己的所在。这是一条像单行道的小路,左方有一排大楼。

    哪里傅来物体“沙沙”摇晃的声响。铃木躺着,抬起下巴,眼睛朝上转动,在马路的另一头他看见了树林。是杉树林。风强烈地吹动树枝,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树枝在呢喃,也像是威风凛凛的树木在恫吓。

    铃木脚先头后被搬了出去,他的脸朝上,只看得见漆黑的天空。不一会儿,建筑物映入眼帘,他们似乎正前往建筑物的入口,那里有五或六层楼高。

    这里原本可能是办公大楼,但是现在看起来不像有人租用,有些楼层的玻璃窗还是破的,二楼的窗户看得见堆积如山的轮胎。唯一确定的是,这里待起来绝不舒服,也绝对不会有熊猫。

    铃木不晓得电梯停在几楼,门打开的同时,他又被放倒了。穿过通道,经过门扉,被抬进房间。那是一间空荡荡、一无所有的办公室。或许公司撤走之后,就这么保持原状,只有一片宽阔的空间,水泥墙壁直接裸露出来,地板铺满了冰冷的磁砖。

    从前也许常在此进行消毒作业,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出渗入其中的药品气味。

    房间正中央摆了一块像床垫的东西,铃木被放到那上头,背后的冲击让他的五脏六腑震了一下。灰尘挨到脸上,他呛咳起来,好一阵子都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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