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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走在新宿区南端一栋九层老旧大楼的逃生梯上,抓着布满红色铁锈的扶手,爬上螺旋梯。

    结束水户市的工作,经过一夜,他搭乘第一班常盘线电车回到东京都内。一早下起的细雨依然持续着,尽管雨势不强,路面还是全湿了,雨点的劲道也足以让建筑物旁的杂木林发出沙沙声。深灰色、状似发达肌肉的乌云覆盖住整座城市,但远处仍看得见云间的隙缝。

    到了六楼,蝉手插在牛仔裤后口袋,直接穿过甬道。

    蝉脑里还留有昨晚看的电影内容——工作结束后,在水户那栋房子里看的有线电视节目。

    是加百列·卡索的《压抑》。他没听说过这个导演,片名也很普通。

    他当下想要转台,却不知为何耿耿于怀,回过神来,已经看到影片最后。岩西知道了一定会暴跳如雷——明知如此,他还是看完了。

    电影叙述一名双亲意外身亡的法国青年短暂的一生。

    萤幕上映出日复一日、清早背着大捆报纸奔走在迷宫般复杂街道的青年身影;而最精彩的,就是从天空俯拍远阔、错综的市街场景。

    随着送报的青年年岁增长,他从跑步改成骑脚踏车,又从脚踏车换成机车。虽然台词很少,但很显然的,看出青年很瞧不起派报社的老板。这个痴肥老板一心只知奴役青年,自己却极其懒惰。

    贫困的青年后来体验了恋爱,同时不可避免地经历了失恋,过一天算一天。老板的态度日益恶毒,他瞧不起青年,不时出难题给青年,拳脚相向,却迟迟不发薪水。发薪水时,也只把纸币扔在青年脚下。每当这种时候,青年总是气愤地说:“亲手交给我!”

    影片最后,青年带着刀子前往报社,准备刺杀老板,老板却这么对他说:“你只是我的人偶。”

    同时,愤怒的青年身上不知不觉间竟然多出好几条绳索,绑在手脚上,活像受人操纵的人偶。

    “那是人偶的绳子。”老板静静地说:“你的双亲会死,你会恋爱,会失恋,甚至从你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嗨,人偶。”老板嘲笑他。

    一开始大笑的青年,脸上渐渐失去血色,片刻之后,他开始放声尖叫,然而从他口中迸出的却是鸡叫声,他才发现就连这也是被老板操控。青年挥舞刀子,疯狂地想要切断身上的绳索,结果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最后,青年躺在病床上喃喃说着:“当人偶也好,放我自由。”

    这部电影好像在法国还是意大利的影展上得了奖,内容阴沉,剧情没什么起伏。应该是一部黑白电影,不过也许是为了表现青年的心理,处处混入了蓝色影像,令人印象深刻。不过看完以后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简直就像看见了自己,很不爽快。“这才跟我没关系。”蝉慌乱地对自己说,反而更显示出他内心的动摇。

    电影最后一幕,店老板望着精神病院,喝着罐装啤酒,笑道:“跟他比起来,我是自由的。”那张脸与岩西的螳螂脸重叠在一起。蝉不愉快极了。

    蝉在大楼通道前进。或许因为旁边就是树林,大楼背面几乎晒不到阳光,湿气很重,有一股霉味,地上有三只虎头蜂的尸骸。是被霉菌干掉的——蝉毫无根据地认定。黄黑间杂的花纹给人一种危险的压迫感,蝉发现:老虎也好,虎头蜂也好,黄与黑的组合能唤起人们的恐惧呢。他胡乱想着:记得有杀手自称虎头蜂哪。比起“蝉”,“虎头蜂”感觉厉害多了,真令人火大。

    蝉在六〇三号房间停下,按下门铃,与其说是门铃,更像警笛,在室内回响的尖锐声响都传到外头来了。没人回应,蝉迳自转动门把,走进屋里。他知道门没有上锁,也知道岩西不会应门。

    这是两房两厅附厨房的分售大楼,从室内察觉不出屋龄已有二十年,爱干净的岩西从地板到地毯、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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