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邵伊敏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家里打来的,不觉有点儿吃惊,连忙接听。
“小敏,是我。”原来是继母,她姓胡,是某医院的护士长。以前邵伊敏在年少倔强时期曾刻意管她叫胡阿姨。后来长大了一点儿,觉得这个叫法来得伤人又不利己。不管怎么说,这个继母都不曾刻薄自己,于是改口叫阿姨,算是略为亲近了一点儿,也到了她亲近的极限。
“阿姨您好,有什么事吗?”她有些纳闷,继母从来没主动跟她打过电话,更别说她昨天已经刚打电话回去了。
“我昨晚和今天早上打电话到你宿舍,你都不在,宿舍的一个女孩子说你没回去睡,只好打你手机。”
邵伊敏不理这个话茬儿:“您找我有什么事?”
“昨天你问起你父亲关于那个房子的事,我觉得我有点儿想法必须跟你说清楚,不然真的很难受。”
“好的,您说。”邵伊敏预计她打算讲的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也只能听着了。她走到飘窗窗台边坐下,想着总比在宿舍众人旁听下接这个电话要好一些。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小敏,你爷爷奶奶安排卖房这件事很伤我的心。小菲跟你一样,也是邵家的孩子,爷爷奶奶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到现在哪怕象征性地留一点儿给她的意思都没有。”邵伊菲是伊敏的异母妹妹,说得动情,继母声音都有点儿哽咽了,“她昨天还在问我,为什么爷爷奶奶只喜欢姐姐不喜欢她。”
爷爷奶奶确实因为嫌恶儿子闹婚外情,根本拒绝见新儿媳,连带着对他们的另一个孙女没多少感情。不过,邵伊敏不认为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子会在意从来没生活在一起、只见过几面的老人是否喜欢自己,她保持沉默。
“我知道这么处理房子不是你的意见,小敏,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可是你应该知道,现在小菲也一天天长大了,我和你爸爸都只是工薪族,单位效益也都说不上好,要负担姐妹两个的教育费用确实是勉力为之。听你爸爸说,你还有出国留学的打算,这是好事,可是我不能不说一句,恐怕那个费用就不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了。”
“我早跟我爸爸说过,大学毕业以后我会独立,至于是在哪里独立,就不用你们多担心了。阿姨,还有什么事吗?”
“话是这么说,但眼下房子暂时也没法儿出手。你爸爸肯定不可能对你留学的费用不管不问,我已经没办法让他明白,小菲也是她女儿,爷爷奶奶的遗产她也应该有份儿。你一向明理,所以我希望你能跟你爸爸讲清楚,不会再跟他提额外的要求,我们确实负担不起。”
“阿姨,容我提醒您,爷爷奶奶眼下都健在,房子是他们的财产不是遗产,他们有权利按自己的愿望处理,谈不上谁有份儿谁没份儿。”
“可是这样对小菲公平吗?”
“公平?阿姨,既然您谈到这个问题,那您觉得,我的父亲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基本不见踪影,对我来说公平吗?您觉得,我可能得到这区区几万块卖房子的钱,就比小菲幸运吗?”伊敏笑了,“我原谅我父亲,至少他负担了除我以外的另一个完整的家庭责任,至少让小菲享受到了一个完整的父亲。可是再别找我要公平,我给不了。”
她的继母一下语塞,停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你爸爸已经对你尽到责任了,他就是觉得你可怜,所以一向对你的教育费、生活费都是该给多少给多少,从不拖拉,我也从来没对他说过什么。如果不是现在实在为自己的女儿觉得不值,我不会跟你说这些话。”
“我父亲真觉得我可怜吗?”邵伊敏怒极反笑,“好吧胡阿姨,请转告他,我承认,我父亲到目前为止对我尽到了金钱上的责任,希望他能继续尽这份责任直到明年我毕业,其他额外的都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