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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五个日军围住,就像一只野猪被一群狼围住了。他挥着那柄大刀,看着势不可挡,可刺刀还是穿透了他粗壮的身体。油大麻子兀自屹立不倒,一个鬼子稍大意,被他一把攥住了脖子,另一只大手捏碎了他的命根。刺刀挑开了油大麻子的肚子,肥颠颠的下水扑通一声滑坠到地上,顶天立地的油大麻子轰然倒地,砸起沉甸甸的尘土。

    李兔子昨晚说:信佛的油大麻子叫庄大毅,徐州人,三十多了还没女人。他平常在村里以杀猪、配猪种为生,偶尔也帮人阉马阉驴。油大麻子挂在嘴边的愿望是日一串日本女人,让东洋娘们儿领教一下他那堪比种猪的货。油大麻子不会想到最后的手艺竟然阉了一个日本兵,老旦清晰听到鬼子那一团扑哧烂掉的声响。油大麻子也曾告诉老旦,他很稀罕自己村里那个寡妇,她男人死在东北的鬼子手里,为了讨好她,他一跺脚便参了军。

    负责阻击的弟兄们牺牲过半,马烟锅率剩余的人仍在和鬼子血拼,老旦和二子也加入了。鬼子的刺刀拼杀还是比弟兄们的大刀抡砍厉害,他们背靠背互为掎角,被围住也不慌。而弟兄们大多乌合,砍人就像是用锄头刨地,刀拉得过开,劲使得太傻,刀还没下来,刺刀已透穿了他们的身体。弟兄们纷纷倒下,哀号不止。红着眼的老旦一冲进来,碰到一个矮胖的鬼子扎着地上没死的战友,那是个板子村的郭家后生。他号叫着死死抓住扎在肚子里的刺刀,鬼子用力拔也没拔出来。老旦一枪撂倒了他,二子哇哇叫着上去补了一刀。老旦又打死了一个举着武士刀冲过来的鬼子,再抽出大刀砍向围攻马烟锅的鬼子们。

    马烟锅一条腿被扎个透穿,嘴角豁开到了腮帮子,红突突的肉在脸上颤,舌头翻卷到外边了,可他的刀法仍然有板有眼一丝不乱,身边已经都是躺着挣命的鬼子。见老旦冲来,马烟锅绝技重施,抓住眼前鬼子的刺刀一拉一带,就把鬼子屁股甩到了老旦的身前。老旦手起刀落,将鬼子的后脑勺连同帽子劈成了两半。马烟锅从下到上撩开另一个鬼子的下巴,一脚踹了出去。二子等个正着,横飞一刀,削掉了鬼子的头。

    刀见了血,见被他们劈倒的鬼子神经质地弹腿儿,老旦和二子兴奋起来,还想去砍别的鬼子。马烟锅一把拽住了,拉着他们朝村子河边撤去。老旦搀着重伤的马烟锅跌跌撞撞地跑着,他的鲜血染红了老旦半个身子,马烟锅口齿不清地对弟兄们大喊:

    “赶紧过河!赶紧过河!”

    河对面猛然间炮声隆隆,一片火光亮起来,兄弟部队轰击着鬼子坦克和骑兵。日军的炮也不示弱,跟到了村子的边上。在一团团巨大的火柱之间,战士们挣扎着,躲避着,但还是有很多人被炸死了。二子跑得风一样,一个猛子扎到河里去了。老旦搀着马烟锅总算挨到了河边,他惊惶地抬头,看到两边的炮弹在空中交错碰撞发出的火花,听到身后鬼子的惨叫,他再惊恐地回头,见整个村子在眼皮底下被夷为平地。

    马烟锅一把将发着愣的老旦推进河里。河水冰凉,像到了另一个世界,老旦感到河床震颤,河水里死人横漂,那味道渗进他每一个毛孔。河岸上火光冲天而起,照亮河底七零八落的弟兄,他们死相不一,却鱼一样睁着眼。老旦露出头来,回头看去,河岸边有一群炸得看不出人样的弟兄,马烟锅被炸得没头没尾,腰身上那个扎眼的铜烟锅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

    马烟锅死了?

    百战不死的马烟锅四分五裂,老旦的心也跟着碎裂了,天空崩塌了,希望和刚生就的豪气都沉到河里了,他甚至无法在水中挣扎了。腥臭的水灌进肚里,恶心得几乎窒息。他挣扎着爬上岸,呕吐着瑟瑟发抖。晨曦升起来了,却并不能让他有些许的温暖。他跪在河边回望那片死地,流出的眼泪、口水和鲜血,汩汩地滴在长满青草的河岸。死亡已不再陌生,可眼前这景象仍摧垮了他,这是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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