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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多不过三五日……也许,随时,都会……殿下,她已无半分求生之心……”顿一顿,终于说道:“殿下,恕下官大胆说一句: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呢。如今,已是悔之晚矣。”

    良久,不听李俶回音。他暗自抬目,却见李俶半跪于榻前,人如化石凝伫不动,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李俶执起沈珍珠一只手,冰凉而细弱。她的手素来纤长柔细,在夜间为他递上一盏温茶,执笔与他共写一首新诗,恣意而欢笑着轻点他的鼻尖。

    她好在哪里,美在何处?

    她似乎不是最美,也不是最好。

    他只知,轻拥着她,心是如此轻快安宁。就算他远离她,在征伐连天的战场,在野地荒芜的营帐,只要偶然想起她,丝丝温暖沁入心胸。

    她就这样慢慢渗入他的骨髓,成为他生命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他从来不敢说,不敢告诉她,不敢面对自己——她的病情。

    那年长孙鄂在凤翔为她把脉后,将他叫至一旁,缓声说道:

    “珍珠伤在心脉,安庆绪虽为她医治过,但以他的医术,根本无法根治。再上调养不善,这个病根已落下,现在看来无关大碍,其实却是大患!”

    他当时疑惑道:“难道以先生的医术,不能为珍珠除此病患么?”

    长孙鄂道:“老夫并非神人。切记不要让她劳累、伤心、过分担忧,切记切记!”

    他虽然记住了,他害怕了,他畏惧了。然而,他还是做错那么多。

    与素瓷之事,虽是无心之失,他又怎能说毫无过错?

    薛嵩之事,她耗尽心力,她宁同与他共生死,最后却明晓他从头至尾欺瞒着她,怎不多少有些伤心难过?

    同张涵若结盟,他为何一直避忌着她,不肯向她明言,终令她产生天大误会?窍问自己私心,是否真有不敢、不可明言之处?

    他总是这样等待着,等待以她的聪明睿智,以她的豁然大度,全然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他就这样,一寸寸打得她体无完肤,打得她心灰意冷。

    现在,她终于要离开他么?

    她灰心失望,她伤心欲绝,她宁愿死,也不再要他?

    他要这天下,也要她。

    若从此以后,这恢弘天下万里江山中没有她的笑颜,他如何孑然自处?

    他知道自己已经落泪。

    不是一滴泪,而是满面泪痕。

    从内心中滴落出来,只在这静寂无人的宫殿,只当着她的面。

    第一次,这样的泪流满面。

    也是,最后一次。

    三日三夜。

    太医令、长安洛阳最好的大夫们穿梭而来,又逐一摇头告罪,退去。

    李俶明显憔悴,颧骨深陷面色焦黄,他寸步不离的坐在榻上,亲自为她喂送汤药。

    一枚千年人参,可以让她多支撑几天、几个时辰?

    多得一刻也是好的吧。

    “殿下,李泌先生在外求见。”内侍小声禀报着。

    “我谁也不见,”李俶面无表情,淡淡说道:“请先生下次再来吧。”

    “这——”内侍迟疑着:“先生说有要事,必须面见殿下。”

    “我说了谁都不见!”李俶发怒,声音本已提高数度,瞅着榻上的沈珍珠,终于强自将音量压下,说道:“请他回去。”

    “殿下你就为了这个女人,弃天下而不顾吗?”李泌已经闯进内室,他宽袍白衣,衣带当风,步履快捷朝李俶走来,话语中颇有指责。

    李俶懒懒的看他一眼,说道:“先生,此乃妃子内室,先生不怕避嫌?”

    李泌道:“若要我眼睁睁看你一生困于闺阁,我宁可从未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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