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我倒愿意他是真的飞升了呢。
有了这首《渔歌子》,张志和可以毫无愧色地名列词家之林。
《渔歌子》是唐朝民歌,教坊曲中就有记录,是歌咏渔家劳动和生活的。根据那场聚会中大家可以提议用这一曲调填词,可知是人人皆知、非常流行的曲调。只是此前唐时文人并不中意这种来自民间的小曲,并没有词作留下来。后来敦煌曲子词中也发现有《渔歌子》,但曲调并不一样,歌咏的内容也只是闺房情事脱离了本意。到了唐末五代时,有和凝、欧阳炯、李珣等人,也作同样形式的渔歌,被选入《花间集》,改题为“渔父”,正式被定为曲子词。到宋代,又被改名为“渔歌子”。李珣的《渔歌子》清雅恬淡,句式稍有不同:
水为乡,篷作舍,鱼羹稻饭常餐也。
酒盈杯,书满架,名利不将心挂。
张志和和他的朋友们相和的《渔歌子》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的被明确地流传了下来,其他人的都散落了。可见这一曲时是专为他而来。
从来古诗中渔父的形象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劳者,从《楚辞》中那个唱“沧浪之水”的渔父到严子陵的钓台,渔父一直是以智者和隐士的形象存在于文人的心里。有多少人对“卷却诗书上钓船,一壶清酒一竿风”的生活抱着无限的向往,这种向往从来没有因为时代的更迭而改变过。只是归隐的前提是自由,绝大多数人身体心灵两不自由,这条路只存在于人们依稀的向往和想象中罢了。
音乐在唐朝的宫廷走到了宋朝的民间,宋朝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流行音乐,不是在教坊演唱而是勾栏瓦舍、井水池边处处有歌声。到了北宋,《渔歌子》的曲调已经不再流传,所以苏东坡虽爱这首小词可惜遗憾它不能唱了,所以才要改作《菩萨蛮》。但渔家依然要歌唱,于是《渔家傲》出现代替了《渔歌子》。
《渔家傲》是宋代流行的歌曲,常常被作为又说又唱的鼓子词在街市上演唱,最早文人填词的曲调和句式出现在晏殊的词中: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
求得浅欢风日好。
齐揭调,神仙一曲渔家傲。
绿水悠悠天杳杳,浮生岂得长年少。
莫惜醉来开口笑。
须信道,人间万事何时了。
虽然同为渔歌,可我已看不到一点张志和的遗风。毕竟两人身份差了太多。从《渔歌子》到《渔家傲》其实文人们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宋时重文,出将入相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是有实现的可能的。晏殊首唱《渔家傲》虽然词中有无常之感,悠远飘逸,但相比志和的清雅淡远,无痕的静谧之美还是两个境界。
欧阳修曾专门用这个曲调写过十二首专门咏每个月风物的词,跟渔歌已没有什么关系了。其中最后腊月词结句“此去青春都一饷。休怅望,瑶林即日堪寻访”,不知道他和柳咏哪个偷了哪个的句子。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范仲淹的《渔家傲》,虽然那是一首完全入世的充满英雄主义气概的咏叹,但豪语中亦有悲音: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年少时候读到他这首词,顿生英雄美人之感,再联想他的“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就如同读到辛弃疾“红巾翠袖,揾英雄泪”一样,恨不能立刻变身千年前的女子,可以伴在他的身旁,这样豪气冲天的将军,却挡不住无边的孤寂。边塞诗除了建功立业,剩下的就是生离死别,我们想看到儿女情长而不只是英雄气短。
范仲淹一生忠耿,为国为家,对外抗西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