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里的那个女孩叫莫妮塔,三年前她在莫哈的防波堤上被照相的那个夏天还不认识菲利普·费思佛·莫里森。莫哈是斯德哥尔摩阿契佩拉哥的一个小岛。
那是她和彼得六年婚姻关系中的最后一个夏季。在那年秋天,他遇到另外一个女人,而圣诞节过后他就离开莫妮塔和他们五岁大的女儿莫娜。由于他的不忠,所以她没有任何要求,很快就办好离婚手续——他急着要和那个新欢结婚,因为离婚手续办好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莫妮塔保有赫卡兰根市郊那所房子,而且在没有争执的情况下得到孩子的监护权。彼得放弃与女儿见面,后来他还停止了应该支付给孩子的生活费用。
离婚不只让莫妮塔的财务状况急速恶化,也迫使她停止了她刚恢复的课程,而这是整个过程中最令她沮丧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开始觉得自己缺乏教育是种残缺。她始终不曾真正有上课或学习一技之长的机会。她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之后想要休息一年,然后再进专科去念书,但是那一年结束之前,她遇见彼得。他们很快就结婚,而她接受高等教育的计划也就束之高阁了。次年他们就生了一个女儿,彼得也开始念夜校,一直到他念完之后(就在他们离婚的前一年),才能轮到她去念书。彼得离开她之后,她上课的计划就被破坏了,要找个全职的保姆是不可能的,而即使找到了,她也付不起这个费用。
女儿出生后最初两年,莫妮塔留在家里带孩子,但是在女儿可以送到幼儿中心后,她开始上班。刚开始,也就是在她离开学校之后那个月,到送孩子去幼儿中心的那几个星期间,她换过好几个不同的工作。在那几年间,她做过秘书,在超级市场算过帐,做过仓库的办事出纳员、女工和服务生。她是个静不下来的人,只要她觉得不高兴或是感觉到她需要变化,她就会辞职再找一个新的工作。
中断了两年之后,她又开始找工作。她发现劳力市场变得紧缩,而且没有太多的工作机会可以让她选择,何况她缺乏职业教育,也没有什么技术,所以只能做些待遇差、不需技术的工作。现在就算工作内容很令人厌烦,她也不能随便换工作。但是当她再次开始上学之后,未来似乎变得比较有希望,生产线上那些单调、毫无意义的工作也变得比较能让人接受。
三年来她一直呆在斯德哥尔摩南方市郊的一家化学工厂。但是离婚之后,她独自扶养她的女儿,所以她被迫要找一个上班时间比较短、薪水比较低的工作,她感觉到仿惶无助。在很突然且绝望的情况下,她辞掉原来的工作——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而同时,失业率也逐渐升高,工作机会严重短缺,以致于有专科或更高学历的人也去争取一些待遇很差、所需学历不高的工作。
有一阵子莫妮塔处于失业的状态。她虽然拿到失业保险救助金,等于是有一项稳定的收入,但她却逐渐变得沮丧起来。她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让收支平衡,房租、食物和为莫娜买的衣服就花掉了她所有的收入。她没有钱替自己买衣服,也必须戒烟,帐单堆得越来越高。最后她只能抛弃自尊向彼得求助,毕竟法律可以要求他支付莫娜的花费。虽然他抱怨说现在他还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他还是给了她五百元,她立刻就用这些钱偿还了一些债务。
一九七○年那个秋天,除了在一个公司做了三个星期的临时工,又在一家大面包店外捡了几个星期的树叶之外,莫妮塔在那段期间都没有稳定的工作。她不觉得找不到工作有什么不愉快的。早上可以和莫娜一起睡得很晚,感觉相当不错,如果她不为金钱这类的事烦心、沮丧的话,她不觉得没有工作有什么好烦恼的。时间一久,她继续念书的欲望也没了。如果一个人浪费时间、精力,又背负了一身的债务,所得到却是毫无价值的考试和获得满腹学问后那种阿Q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