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兵卫的四周跪满侍卫。源藏也在里头。藤助忽然明白一切,原来与兵卫就是大浦弥四郎。
“你记得我吗?”
弥四郎用打鼓似的宏亮声音问。
“……”
藤助默然点点头,似乎没有任何话好说。
“哦?你记得我?”
弥四郎再问一次,藤助仍然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这就伤脑筋了。”
弥四郎叹了口气说:“可是,我并不希望你记住,而且也不希望被你看到。你犯了两个错,第一是你看见我和休西和尚在一起,第二则是休西和尚拿钱给砂子濑勘兵卫……不,应该说是源藏。”
原来源藏的本名叫砂子濑勘兵卫。藤助想。
“真是伤脑筋。”
弥四郎继续说:“源藏,不,勘兵卫说你很精明。这一点很糟糕。因为你说你要把看到的事情到处讲……”
“那是因为他逼我还钱……”
藤助嘶哑着声音抗议。
“他逼你还钱吗?如果他逼你,你有这种反应还说得过去。可是他只向你提一提还钱的事……”
弥四郎说着,把头转向旁边的勘兵卫。“这小子是不是立刻就露了原形?”
“是的。”勘兵卫用厌烦的口气说:“这小子真性急,我才稍微催他一下,他就立刻向我摊牌。”
“不管怎么说,我总不能让你出去乱讲。”
弥四郎用锐利的目光瞪了藤助一眼。“你一乱讲,大事就不好了。”
“我不会乱讲的。”
藤助拚命叩头哀告:“我绝对不会向第二个人说。”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乱讲?我又不能整天跟着你。”
“我不会乱讲。请你放心。我从来不说谎的。真的,我打从出娘胎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哈!这不是在说谎话吗?”弥四郎嘲笑地说。“世上没有人从来没撒过谎!”
“我没撒谎。”藤助发出微弱的呻吟。
“这样吧。先暂时把他关在牢房里。”
弥四郎像做决定似的说。
(暂时指多久?)
随着脚步声和蜡烛光远去,地牢再度陷入一片漆黑。藤助完全绝望。
——我不能让你乱说,你乱说会坏了大事。
弥四郎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藤助逐渐想通,原来在玄德寺开赌场的不是休西和尚,而是弥四郎。他虽然不明白他们真正的企图,也明白他们计划的是件大事,而自己正卷进这件大事中。
(他难道想杀我灭口?)
藤助想到这里,忍不住全身战栗。
当初他晚上梦到与兵卫化成厉鬼索债时,曾经有种身陷地狱的感受。现在则是死亡迫在眉睫,这种恐惧叫他全身汗毛竖立。老婆阿米和孩子的影像不时从他脑海中掠过,有饥饿的模样,也有明朗开心的娇态,这些都将离他远去。
他的脑海已经被死亡巨大的阴影占领。黑暗里,藤助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任凭身体颤抖着度过无梦的一夜。他只能从双手传来身体的颤抖,证明自己还活着。起先他感觉度日如年,现在却觉得时间彷佛飞瀑,在自己惊悸和喘息间溜走。
晨曦自壁缝射进牢房。
忽然走廊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
“出来!”
侍卫把牢房外的锁打开。
(他们要杀我了。)
藤助的膝盖软得几乎站不住。
侍卫们把他挟起,拖出牢房。藤助感到双脚指甲滑过走廊和台阶时的刺痛。
刚到地面时,藤助被户外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等习惯之后,阳光下嫩绿的树木和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