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衣的摊位前,提着一盒人参蜂王浆下了车,微笑着说:“大娘,买卖还不错啊。”
白香衣看到小三,也笑着说:“这算啥买卖?比你的差远了。不过是挣俩零钱,给你妹妹买双袜子穿。”
按说白香衣嫁了春生后,就和小三平辈了,可小三说啥也不肯改口,还是只管喊白香衣大娘,认娴雅作妹妹。
小三吭哧了大半天,才把要认子的事情跟白香衣说了,求白香衣帮着周全。
白香衣知道这是一捧热蒺藜,又烫手又扎手,犹豫着没表态。
小三好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肯松手。“大娘,只求你跟桂兰去说说,挑开这事,剩下的我来办。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白香衣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怕我一提,桂兰一口回了,那更不好办。还是你自己提的好。”
“大娘只管提,成不成的,我都领大娘的情。当年俺曾过继给你,也算你的儿子了,你总不能眼瞅着我们父子不能相认吧?大娘不是还因为小忙的事怪我吧?我知道你们娘俩投缘,可那时候年轻,不知道轻重,现在知道了,却晚了。”小三说着,眼睛便潮了。
小三提以前的事,也勾起了白香衣的伤心,拿出眼药水,仰头点上几滴,叹着气说:“那我就试试吧。”
白香衣也正好有事要找桂兰,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总是烦她,一直拖着。无缘无故,她的退休金已经停发半年了,她自己问过几次,人家答复说根据她的情况,是本不该享受退休金的,以前搞错了,领到手的退休金不用她退还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事,想再领却是不可能了。
白香衣到了桂兰家,才知道桂兰的经也不好念,存东正在家里摔摔打打,和她治气。存东的媳妇在一边瞅着冷笑。
比较起来,存粮让桂兰省心,本本分分地在县委开车,结婚后就分出去住了。存粮的媳妇杨惠是工商局职工,人如其名,挺贤惠。一开始他们住平房,后来单位集资盖楼房,他们便东挪西借,集了资,住上了楼房。存东跟桂兰住在一起。存东上学不用心,初中毕业后就上班了,安排在当时很红火的物资局,可时过境迁,物资局的辉煌已是昨日黄花,每月只能象征性地发点儿生活费。存东的媳妇李晓倩长得跟花似的,是百货大楼的售货员,百货大楼改组承包,没能承包上柜组,又心高气傲,不肯给人家打工,也在家闲着,还要吃好的穿好的。现在取消了福利住房,工资正常的单位职工买房子也要摔个大跟头,七大姑八大姨地挨门子借钱,脱一层皮先筑高了债台,才能搬进楼房。以他们两口子的收入,买房子只能是梦里的事。
桂兰退休后,脾气有些暴躁,看存东两口子整天甩着手吃闲饭,不免唠叨几句。存东就回敬说桂兰偏心,给大哥找了个铁饭碗,给自己弄了个泥碗子。
桂兰就说:“当初进物资局,可是你哭着闹着要去,赖不着别人。”
存东说:“你是妈,应该高瞻远瞩,我鼠目寸光,那你也该掌好舵,把好方向。”
桂兰骂:“讨债鬼!当初就不该生你!”
存东说:“知道你不乐意生我,要不你能在我小时候把我扔在奶奶家不管?”
桂兰气急败坏,骂道:“吃我的,喝我的,到头来还一肚子委屈,你的良心让狗吃了。这不正操心着给你调工作吗?你这么没良心,我索性不管了,也落个省心!”
白香衣一进门,就闻到了火药味,笑着说:“大热的天,你们娘俩还嫌不够呀?”
桂兰见什么气什么,看见了白香衣也来气,说:“你不守着你的冰糕摊,少赚多少钱啊?一年也难得见你来,今天咋想起我来了?”
存东见了白香衣很亲热,打了招呼,沏了杯茶,端给白香衣,和李晓倩回他们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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