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才慢慢合二为一,是一个大大的失望。此时见到玉翠,白香衣庆幸起春生没有来,她在心里告诫自己,既然认了干亲,万万不能再做对不起玉翠的事。
说着话,白香衣察觉到玉翠的明显的生分,就使出浑身的解数,想拉近和玉翠的距离,就提起以前的事情,感念玉翠对她的好,眼圈红红的。玉翠的眼圈也红了,却说:“别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孤儿寡母,不容易,谁见了谁心里不动弹?换了别人,也一样的。”
白香衣说:“我心里镜子似的,没有哪个能和嫂子一样,真心实意地待见我,有时候我就这么想,要是没嫂子当我的主心骨,寸步难行。”
“你这样说,少不得俺再当你一次主心骨,说出来你千万别不高兴。”玉翠眼睛瞅着白香衣,似笑非笑。
“嫂子说的话,没有不是不为我好的,我哪能分不出好歹?嫂子你尽管说。”白香衣态度很诚恳。
玉翠未说先笑:“还甭说,真是一件好事儿。白老师,咱向前走一步吧,寻个男人,给你顶起天来,你就不用这样受累了。”
白香衣没有想到玉翠竟会说到这事,沉吟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嫂子,你和我还不一样?你家大哥去了以后,你自己拉扯着几个孩子,不也过来了吗?春晖一天大似一天了,不说这事也罢了。”
“俺哪能和你一样?俺多大岁数?你又多大?当年也怪嫂子看走了眼,撮合你和小高。那小高竟是一个吃白食的孬种,抬起屁股走了,忘了你们的情分。看着你们娘俩孤苦伶仃的,嫂子心里也难受啊!”玉翠忍不住滴下眼泪来,抬手胡乱擦眼睛。
白香衣也滴下泪来:“哪能怪嫂子,是我自个儿走错了步。这也是命,我只有认。”
“亏你是个文化人,心里也犯糊涂。毛主席还说人定胜天呢,俺估摸着就是说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的意思。”玉翠忽然就笑了,说:“那天俺去宝橱家,看见小三的表舅,竟是一个很利索的人,虽说人瘦了点,但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原瓶儿,这可比啥都金贵。”
“嫂子,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有的话,也不用等到今天了。”白香衣态度坚决而明了。
“你是惦记着高原?还是心里另外有人?要是惦记高原,那就是你糊涂,这么多年了,人家早把你忘干净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地过日子了。要是你心里另外有人,不妨对嫂子说说,俺帮你拿主意跑腿儿。”玉翠试探着说。
“都是没影儿的事!嫂子别拿我取乐儿。”白香衣矢口否认。
“不对,嫂子最会看了,你心里头装着人,说不准还是这村里的小厮。是哪家的小厮?嫂子给你说去。”玉翠明知故问,步步紧逼。
春生的形象蓦然就在白香衣的心里乱晃,玉翠的话比中午的雷还响,她在他们娘俩的内外夹击之下,走投无路,乱了分寸。于是,白香衣把心一横,心想嫁就嫁吧,断了是非。就银牙一咬,说:“嫂子你看着办吧,你爱给俺说谁就说谁!”
玉翠大笑:“那可不行。俺只管说,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哪天俺让你和小三他表舅见见面、说说话?”
“不用,那人我见过。”
“原来你早上了眼了,还只管和嫂子装糊涂,你们文化人,净不实诚的心眼子!”玉翠嗔道。
胡桂花听到了信儿,欢天喜地,满村里说这可真是亲上加亲,亲了好几层儿,白香衣本是小三他们的大娘,又是过继的娘,现在马上又要成了小三的表妗子。胡桂花心急得很,恨不得马上就把事办了。
白香衣对玉翠千依百顺,玉翠的心便有些软,有些愧,怕委屈了白香衣,就跟胡桂花说事可以紧赶着办,但该走的过场一件也不能少,要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胡桂花听了不敢驳嘴,但心里难免犯嘀咕:她白香衣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