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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纺车搬到玉翠家的炕头上,天天和玉翠一块纺花说话。女人们的友谊就像政治家的关系,风云变幻,是分是合,不是常人能揣摩透的。

    气顺当了,声气儿自然抬高了八度。玉翠和胡桂花坐在炕头上,一人摇一辆纺车,嘤嘤嗡嗡纺棉花,人站在大街上,就能清清楚楚听见她的笑,脆得像六月天新下来的嫩黄瓜。

    春生绝食,白香衣也知道,面上却淡淡的。每天早上春晖从玉翠家回来,她都会不动声色地问一句:“春晖,春生吃饭了吗?”

    连问了三个早晨,白香衣一天比一天焦心,焦心里还掺杂着感动,春生的倔强里,有一股情意,浓得化不开。她也在盘算,最多再等一天,就一天,春生还不吃饭的话,她就亲自去劝,就是亲手喂也要喂他个肚儿圆。

    第四天早晨,春晖回来没等她问,就主动说:“妈,俺春生哥吃饭了。”

    白香衣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春生吃饭了,很快就会生龙活虎,然而吃饭意味着放弃,他终究还是没能坚持住。

    她不知道,昨晚春生的兴致很高,把春晖弄到他的被窝里搂着,笑着问:“春晖,你长大了,要娶啥样的媳妇?”

    春晖不好意思,不说,春生胳肢他,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春晖躲不过,才小声说:“俺要找俺大娘那样的媳妇。”

    春生自豪地说:“要是俺的话,找就找你妈那样的。那样的话你就是俺儿子了。”

    春晖听着难为情,刮着自己的鼻子羞他。

    春晖去了教室,白香衣收拾着碗筷,总走神儿,放下勺子摸炊帚,拿了炊帚满屋子里找炊帚。

    门外有人说话,是曹子安的声音:“春生,来了啊?”

    “嗯,俺给俺娘挑担水去。”

    他终究是彻底放弃了,听他把一个“娘”字说得那么扎实,扎实得白香衣透心凉,眼里热,鼻子嗖嗖的酸。白香衣忍不住从门缝里望出去,看见春生的背影,担着空桶甩着大步,空桶咿咿呀呀地晃悠。

    白香衣抢在春生回来前进了教室,一堂课在孩子们纯净无瑕的目光中,她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跨出教室,发现春生还没有走,在小伙房里忙活,李小忙站在伙房外和他说着闲话。白香衣已经想通,与其整天提心吊胆,偷偷摸摸,真不如就此撩开手,堂堂正正过日子。

    “娘,下课了?”李小忙看见白香衣,打招呼。

    “嗯,春生这是鼓捣啥呢?弄得乌烟瘴气的。”白香衣凑过去,看见春生花着脸,腼腆地笑着向她望过来。她恍然又回到了从前,什么事还都没来得及发生,她还是一个婶子,一个老师,春生还是一个侄儿,一个学生。

    “娘。”春生毫不做作的叫了她一声,把白香衣叫了回来,她可以愧疚,可以悔青了肠子,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那个曾和她在床第间如鱼得水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真真切切地喊她娘。

    她没有答应,心里告诉自己应该答应,但是那个“哎”字如一根鱼刺梗在喉咙里,吐不出口。

    春生却似乎毫不在意她答不答应,对李小忙说:“叫你家小三来,带上俺宝橱叔的家什,俺哥俩把这灶头改改。”

    李小忙应声去了。教室里传来琅琅的读书声,曹子安开始给孩子们上课了。白香衣觉得应该说句话,就说了。

    “怪脏的,别弄了春生。”

    “你甭管,屋里歇着就是。”

    春生回过头来。白香衣觉得春生整个人都在笑,那厚厚的嘴唇在笑,那结实的白牙在笑,那黝黑刚劲的腮帮子在笑,那挺直的鼻梁在笑,那浓密的眉毛在笑,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笑得更带劲,一些诡秘,一些调皮混合在里面,颤颤悠悠的一块儿笑。

    “眼瞅着就要挪锅了,俺瞅着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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