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上前接了,给白香衣看了看,说:“白……娘,这是俺们孝敬您的衣裳,您将就着穿。”
白香衣说:“很好,很好,费心了。”
春宝站起身,后退了两步,又返回来,鞠了个躬,就跪下,连磕三个头,站起身又是一个躬。白香衣忙摆手说:“磕个头就成了,哪里用得着这么罗嗦?快起来,别费那洋事!”
玉翠却说:“这可不能马虎,少一哆嗦也不行!他们哥仨谁敢偷懒,俺依,只怕俺的笤帚疙瘩也不依!”
白香衣只得等春宝规规矩矩拜完了,说:“这儿有我的一份心意,干活时穿吧。”玉翠早把鞋帽包成了三份,她虽不认得几个字,简单的字却会写几个,在包皮上用白灰画上了一二三的字样。白香衣拿起标着一字的,桂兰就接了过去。
玉翠说:“快穿穿试试,让你干娘高兴高兴。你干娘说让你们干活穿,那是客气,你们谁敢真的干活穿了,小心俺的笤帚疙瘩不长眼。”
一席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白香衣也不禁莞尔。
鞋子是黑条绒鞋面的千层底,帽子是时兴的黄军帽,都是照着他们哥仨的尺码置办的,自然没有不合适的。春宝穿上新鞋,戴上新帽子,一下子增了几分人才。春宝抬抬腿,踢踢脚,傻乐呵。
玉翠笑骂:“朝巴样,甭臭美了,轮到老二了,还不喊他?”
春宝出去了,张玉成也悄悄离了座位,走了出去。
趁着老二没到的空,桂兰走向前去,扑通跪下了。“娘,俺也磕个头。”
白香衣忙说:“快起来,你也跟着闹鬼。”
桂兰恭恭敬敬地磕完三个头,才站起身,笑着说:“头磕完了,俺得向娘求件东西。”
白香衣说:“啥求不求的,只要我有的,说出来就是。”
“娘肯定有,只怕舍不得。”桂兰卖关子。
没等白香衣说话,玉翠就不高兴地拦着:“别没大没小的。”
白香衣笑吟吟地说:“嫂子,今你让我坐这儿,我就说了算。难得桂兰开次口,打发她个满意。”
一屋子人被桂兰吊起了胃口,都支楞着耳朵听桂兰究竟想要啥东西。
桂兰自己忍不住,先笑了两声,才说:“俺也不白要,就和当娘的换一换。咱娘俩把脸盘子换一换,俺也俊一俊。”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白香衣想稳住不笑,却终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里闹了一阵子了,还不见春生出来。玉翠心里怕出乱子,没心肠笑,强笑了两声应景儿。
白香衣表面上春光明媚,心里却忐忑不安,春生迟迟没有露面,她的心早悬了起来,怕春生当着大伙的面生事,弄个不可收拾的局面。高高在上地坐着,那简直是活受罪,真想逃离这里,躲到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春生出场的时候,闹哄哄的堂屋里一下子鸦雀无声了。他哭丧着脸,眼里噙着泪,直挺挺地跪下,生硬地磕了三个头。白香衣心里一痛,想说“快起来。”喉咙里却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说不出话,忙扭脸去拿写着二的那个包。
人们看到春生的光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屋里像突然飞出了一群蚊子苍蝇,嘤嘤嗡嗡乱响。桂兰接过包,递给了春生。玉翠心里感念娘家哥事办得漂亮,满面含笑地骂春生:“傻东西,认个干娘就高兴成这样,现在成了,这个娘是跑不了了,以后慢慢高兴吧,担不多的东西。快,把鞋子帽子穿戴起来,给你干娘看看。”
春生不动,桂兰就帮他打开包,把鞋帽拿出来,忽然叫道:“不得了,这鞋子破了。”
白香衣一惊,差点儿站起来,不过她很快稳住了心神,泰然自若地说:“都怪我没留意。这样吧,赶明天我再补上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