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衣刚在学校安顿下来了,曹子安就像只辛勤的蜜蜂,殷勤围着她嘤嘤嗡嗡。白香衣虽然不胜其烦,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冠冕堂皇地为她介绍学校的情况。因为曹子安讲得过于详细,甚至连男厕所在左女厕所在右都介绍到了,白香衣忍无可忍,抛出了个软钉子:“曹老师,我十年前就在这里教过学,一些情况还是熟悉的。”
曹子安最大的优点就是迎难而上,锲而不舍,脸皮厚,嘴皮子勤快。“噢,原来白老师也是老教育工作者了,以后可要多帮帮我。”曹子安比白香衣年纪大出一大截,竟言语恳切,像个渴望得到老师教诲的好学生。
白香衣脸一红:“曹老师墨水喝得多,我哪敢班门弄斧?”
曹子安正打算长篇大论,以他无与伦比的才华俘获白香衣的芳心,搅局的人出现了,胡桂花很不合时宜地跨进了门槛。
胡桂花和白香衣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后,见曹子安没有出去的意思,就说:“曹老师,你别赖在这里,二妮想你了,你还不去看看人家?”
“开什么国际玩笑?”曹子安有些恼怒,摆出一副受到污蔑的表情,抬腿走人。
胡桂花撇着嘴轻声说:“嫂子,你别理那王八羔子,见了女人就挪不动步,墙上的蚰蜒窝,他都想戳戳。”
白香衣笑道:“我知道,玉翠嫂子早告诉我了。”
胡桂花这才慢悠悠地伸开紧紧攥着的右手,露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来。
“嫂子,这是卖咱家老宅子的钱,总共二十元钱。去年小三娶媳妇欠了帐,那十元填了窟窿,现在只剩十元了。”
白香衣又好气又好笑,没有接。
胡桂花就更加慌张,连忙解释:“嫂子你也知道的,老宅子很破了,卖不出好价钱的。俺和他叔商量了,欠的那十元钱,早晚会还嫂子的。”
宝橱夫妇这两天被老宅子里的财宝牵挂得寝食难安,合计来合计去,决定舍小图大,拱手送给白香衣十元钱,堵住她的嘴。以后真要从老宅子里起出财宝来,也好赖上一份。
白香衣忽然就笑了,说:“说好了给你们的,卖多少钱也是你们的。快收起来,别叫外人看见笑话。”
胡桂花见好就收,赶紧把钞票攥回了拳头。“嫂子,你没把啥东西忘在老宅子里吧?好好想想,俺和你一块去拿。”
这突如其来的热心周到,让白香衣有点儿受宠若惊,她欣然说:“啥也没有啊?就是有记不起来的,也是些不值钱的。”
胡桂花暗暗恼她吃独食,瞒得滴水不露。回到家里跟宝橱说白香衣不要卖宅子的钱,宝橱老谋深算地说:“她是嫌少哩。”
“嫌多嫌少没关系,反正她说了不要。”
宝橱就啐了她一口,说:“猪脑子!哪有不希罕钱的?这事不会这么简单,你瞧着就是。”
“咋办呢?总不能把四十元钱都便宜了她?再说那宅子里的银钱,还在镜子里。”
“当然不能。这事还得俺想个办法,让那宅子里的银钱,跑不了咱的一份子。”宝橱拍打自己的脑袋,好像要拍得灵光一些。
重返孔家屋子的白香衣和当年一样引人注目,她的儿子孔春晖得到的关注也不亚于她。孔春晖生来胆小怕人,本来就懒得出门,乍到一个生地方,总被人指指点点的,羞得他更愿意腻歪在家里了。
白香衣有个毛病,见不得儿子像小鸡雏一样围着自己转,就赶着春晖出去。春晖磨磨蹭蹭不肯挪窝,香衣火了,一把揪过来,狠狠地拍了他两巴掌。春晖眼里含着泪,撅着能拴驴的嘴,上刑场似的走了出去。
也就抬头低头的功夫,春晖苦着一张脸回来了,不等白香衣说出训斥的话,春晖劈头就问:“妈,我爸爸到底是谁?”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