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后悔给宝柜摔酒瓶子了,天寒地冻的,他喝醉了酒,说不定就睡在哪里的墙旮旯里,冻上一夜,还不得把命冻去大半个?想着心就跳成一团,小跑着去敲玉翠家的门。
静夜里敲门的声音传出很远,引起全村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惊醒了村里一大半人,都估摸着可能是谁家的老人没了或者是谁家生孩子了。当玉翠家男人孔宝川打开院门的时候,有几个男人也从家里出来,站在大街上问:“谁呀?出啥事了?”
“我家宝柜一晚上没回来。”香衣带着哭腔回答。
人们都松了一口气,男人一晚上不回家是司空见惯的,说不定在哪家猫着喝酒打牌呢,但碍于白香衣的情面,不好说别的,就说白老师你先回家歇着,我们分头找找看。
玉翠听出了白香衣的声气,也忙忙地起来,陪着香衣回家等消息。
白香衣一个劲追悔莫及地说:“嫂子,都怪我给他摔了酒瓶子,要不他就不会赌气出去了。”
“俺说呀,你摔得算轻了。换成俺,见一个摔一个,都摔到他的脸上去。你放心,他一个大老爷们家不会有事的。”玉翠宽慰着白香衣。
“嫂子你不知道我家的死人,他喝醉了酒,逮哪儿就睡哪儿,这么冷的天要是睡大街上,还不把小命给要了?”
“他喝酒倒不怕,就怕……”玉翠说了一半,掂量着说出来好还是不说出来好。
“嫂子,怕什么?”
“就怕他打牌去了。迷上这个,可是没底的窟窿。”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白香衣心里,令她坐立不安,她倒是情愿孔宝柜迷上了打牌,现在正在什么地方过牌瘾呢。
天亮的时候,几个男人抬着宝柜回来了。没进屋就吆喝,“人冻僵了,快生火,把他捂到炕头上,也许有救。”
白香衣听到这话吓傻了,身子绵软得动不了。玉翠麻利地走到灶上,生起了火。男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宝柜安置到炕上,厚厚地盖上被子。
白香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看看宝柜,青白色的脸,头发眉毛和胡子茬上都结着一层白霜,双眼紧闭,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不由的滴下泪来,千不好,万不好,现在她只记起宝柜的好来了。
炕渐渐热了起来,宝柜脸上的霜雪融化了,凝成一层小水滴,香衣拿一块手巾,轻轻地给他擦去。玉翠呼哒呼哒地使劲拉着风箱,通红的火苗子冒出灶口老高。炕更热了,宝柜的头上升起一团氤氲的白气。
村长听说宝柜冻僵了,也赶了过来。进屋看到这个阵势,铁青了脸,大声喝斥:“你们想要了宝柜的命啊!这是谁的主意?”
屋里的女人和男人们都低下头,没人敢答话。
“快把火灭了!”村长吩咐着,一步窜到炕上,一把扯下盖在宝柜身上的被子。
玉翠提起水桶,把里面的半桶水全泼进了灶里,灶里反扑出一股白烟,呛得她打了几个大喷嚏。
村长喘了口气说:“冻僵的人得慢慢暖和过来才行,你们这样做,是要出人命的。这个宝柜也实在不太像话,整天喝得狗熊不认料勺,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事。白老师,你今天就不用去学校了,在家照顾他吧。”
白香衣的眼泪叭哒叭哒地掉下来,心里翻腾开了。如果宝柜真的死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好容易经营起一个家,难道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说毁就毁了?
村长他们几个男人,被白香衣哭得心里也酸溜溜的,实在看不下去,就嘱咐“有事喊一声”,各自回家了。再看玉翠,也早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中午,孔宝川从邻村请来一个老中医,开了方子,说宝柜要能熬到明天出太阳,或许还有救。她们熬好了药,可宝柜紧着牙关,她们折腾了半天也没灌进一滴去。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