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曜倒也不追究不介意,继续说道:“我见你俩正倒卧在路旁的草丛中,现在正是初秋时节,你的兄弟却周身蒙着一层厚实的被衾,我就觉得好生奇怪。再看你二人与那些饿殍不同,衣衫整齐,服饰也略有差异。幸亏我好奇心起,便凑前来看,一试气息,还都有呼吸。于是我便环顾四周,见就近有一间残败庭院,便依次把你们背了进来。你的兄弟先醒了,说是你们逃难之时遇到了强盗,金帛被抢,被他们打晕后扔在了路边。”
袁简这才想起那床被衾,正是李春风在信都城病重之时盖在身上的那床。现在再看,那床被子正铺在李春风的身下,看来这刘曜倒也细心。袁简顿时也弄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迷糊中感到被拖来拽去,一路颠簸了。
袁简忙起身拱手作揖道:“原来刘曜兄竟是我二人的救命恩人呢。那真是多谢,失敬,失敬!”
“哪里,”刘曜的脸上浮现出明朗的笑容,口中谦虚道:“救人一命同样是我的造化,不劳言谢。也是你兄弟命不该绝,我身上正带着治愈伤寒的药粉,熬了给他喝,已经喝了两次,晚上再喝一次就差不多痊愈了。”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只铁质的十厘米见方的方瓶晃了晃,但迅即又塞回了怀里。
经他这个动作的提醒,袁简忙伸手探怀,发现自己怀中的那面铜镜尚在,忙将惊疑的目光投向李春风问道:“你的呢?“
李春风看他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慢吞吞的答道:“我醒来便发现不见了,就央求着刘曜又回草丛那里找回来了。”说完拍了拍胸口,给袁简使了个眼色道:“可能强盗只认金帛,不认这等货色吧。”
“言之有理。”袁简这才舒了口气,转向刘曜说道:“这是我们母亲赠与我兄弟二人的护身之物,不敢丢弃。”
刘曜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匈奴人从不拿兄弟的遗失之物,请放心。”
“刘曜兄言重了,惭愧惭愧!”袁简说完,转移话题道:“刘曜,你叔父此时已建了汉国,已称汉帝,你也是建威将军了,为何却自己孤身一人深入晋地,以身犯险呢?”
刘曜明显吃了一惊,但马上把脸朝向李春风看去,继而又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的兄长刚才并没有睡呀,只是在假寐而已,咱俩的对话他已尽收耳底了。”
“他就愿意这样和别人开玩笑,吓唬人。”李春风连忙赔笑道:“刘将军莫要怪罪。”说完用目光狠狠挖了袁简一眼道:“你只听刘将军自己一人说就好。”
这时的刘曜收住笑,正色道:“你说的没错,我的军队属下正在二十里外等我呢,我一人犯晋地,才不会惹人耳目,引起怀疑。”
看李春风和袁简都沉默不语,没有接他的话,刘曜便用冷峻目光扫了他们几眼,继续说道:“我四年前,二十岁时曾在洛阳游历过,又会说汉话,懂你们汉人的隶书草书,一人来此,可免受诸多不便。”
“也就是来充当探子和细作的呗。”袁简轻描淡写的说道。
刘曜也不避讳,爽朗的笑道:“确切的说,汉帝是我的养父。身为人子,为父亲鞍前马后,有何不妥吗?可是再看你们晋朝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事,这十几年中发生的还少吗?从十五年前楚王司马玮二十岁即被杀开始,到刚刚发生的长沙王司马义又被放置在火堆上,活活烤死了。王室况且都如此杀来杀去,大小王被杀已有十数位之多了,哪里止你们方才所说的八位呢?由此可见晋朝的气数将尽,也合该我们汉国称霸北方了。天要灭晋,我等不取而代之,难道要逆天而行吗?逆天而不动,说不定要遭天谴的。”
“你这个奇特的解释和理由,居然让我无言以对。”袁简耸耸肩,说道:“你此次的目的就是灭晋吗?我看未必吧,好像时候火候还未到。”
“正是。”刘曜笑了笑,神色阴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