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指引，林曦来到工会的副楼，因为执照申领处并不是设置在宽敞的大厅，而是在二号楼的二楼。

    副楼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工会快倒闭了。

    形同旧世“拆改前的农村”一般的设计理念，副楼的结构基本就是二分之一的楼梯间以及二分之一的房间。

    房间不对称地一分为二，大的那间是柜台，小的那间是仓库。

    林曦坐在柜台面前，头顶着毫无修饰的房梁，抬头就是巨大的窗户，没遮没栏，偏偏窗户边还设置了一圈强光射灯，大白天也开着，亮得人眼前发晕，只能勉强看出一尊黑色的身影，在长桌的另一侧盘踞。

    传说中的下马威啊

    设计者一点儿没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

    因为伐木工的工作性质，渴望加入的肯定多是桀骜之辈，在申领处立一道下马威，确实容易种下一个“工会强大无比”的阴影。

    强大，并且穷。

    林曦眯着眼睛，就是不愿低头避光，全部精神都集中到和装修抗衡的苦战当中，一时没有听清对面的话。

    黑影似乎说话了。

    “抱歉，没听清”

    “我说，回去吧，活着不好吗？”黑影说。

    这次林曦总算听清了，问题是根本没听懂。

    “抱歉，没听懂”

    黑影总算失去耐心，俯下身子，咔哒关掉射灯，林曦在视网膜残留的光影中看到一个四十几岁的胖女人浮现，她顶着方便面一样的卷发，一脸的小雀斑。

    胖女人长得并不讨厌，这倒不是恭维。

    圆脸，圆眼睛，圆鼻头，圆溜溜嘟起来的嘴，雀斑下的脸色红红火火，凹出深深的酒窝。

    满脸的圆摆在一起构图，鬼使神差地勾勒出一副热心，好脾气的模样。

    “年轻人，我就和你直说吧。”热心大姐把胳膊支在桌子上，半身倾斜靠近，“你看你这短短几分钟的表现。见着强光不知道低头，说明反应慢；没听清，说明感觉弱；没听懂，说明脑子笨，你说你反应又慢，感觉又弱，脑子又笨，做伐木工，有活吗？那是要跟植兽真打的呀！”

    林曦张着嘴，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

    “还有更重要的啊，你年纪不小了吧？”

    “25”

    “25岁才爬到200的脑波强度，这辈子都不可能四环了，更别说六环，二环的伐木工，出门就是个死，别说植兽了，你连大一点的野兽也不见得打得过啊！听大姐的，别忙活了，回去该干嘛干嘛，娶个媳妇生个娃，好好过日子得了。”

    林曦差点就被忽悠瘸了！

    “谁说我的脑波强度是200？”

    “200不到？200不到可不能申领执照的呀！”

    林曦绝望地捂住脸：“您别说了，照流程办吧，求您了。”

    脑波强度1273。

    看着测试仪上的数字不断蹦跶，最终超过雷鹏的记录，定格在1273上，热心大姐的第一个反应，是关机器

    “怎么了？”林曦明知故问。

    “测试仪坏了。”大姐斩钉截铁地回答，“三天后再来，我让其他分部调一台过来。”

    “1273，没错的。”林曦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最近才到石门镇投奔亲戚，以前没领过执照而已。”

    “真的？”

    “真的。”林曦举起三根手指，看着大姐，“而且大厅里不是也有公用的测试仪吗？”

    大姐以超乎常人的敏捷跳了起来，翻过长桌，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楼梯间：“创纪录啦！石门镇的记录破啦！”

    第二次，林曦绝望地捂住了脸。

    挤开围观群众，林曦重新和扑克在大厅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