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时刻都跟着两名高手,下不了手!特别是那个和尚,十分警觉,我只是多看了姓董的几眼,他就似乎有所察觉,如果不是我躲得快,几乎被他发现。”
夜已深,在北京城外一座小院的厅堂中仍然灯火通明中,十余人聚在堂中,鬼鬼祟祟正议论着事情。
“住口,这不是理由!”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正坐于厅堂中央,“巴雅拉,对付区区一个花花公子,你身为大汗的牛录额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是我正蓝旗的巴图鲁吗?竟然会怕中原的一个和尚?你丢不丢脸?给我掌嘴!”
“啪!”“啪!”“啪!”
巴雅拉二话没说,伸出粗大的手掌,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自己的脸上。
一旁一名商人打扮的瘦小中年人低着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悄悄地抬眼看了中间那名中年男子一眼,鼓起了勇气,低声说道:“莽古尔泰旗主,巴雅拉大人也有说不得的苦衷。这里毕竟是北京城,万一出了问题,奴才们死了不要紧,您身子金贵,要是万一少了一根毫毛,奴才们万死也难辞其咎啊!巴雅拉大人也是为旗主人您的安危着想才……”
“混蛋!”正在抽自己嘴巴的巴雅拉,猛地飞起一脚,踹在了那商人的肚子上,那商人被踹倒在地,一连打了几个滚,嘴角渗出血来,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我是女真人的额真,也用你这卑贱的东西为我求情?狗也不如的东西,也不掂量掂量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巴雅拉怒喝道,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好了!”莽古尔泰摆摆手,让巴雅拉停止了自虐,又说道:“巴雅拉,不是我要罚你。你可知我们女真人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什么?”
巴雅拉愣了一愣,朗声答道:“因为睿智勇猛的大汗英明的领导……”
“够了!”莽古尔泰皱了皱眉毛,“又是从明人那里学来的虚头巴脑的玩意,我女真族要是真是如你所说,只是靠我父皇一个人,那早就被明贼灭了八回了!我女真族能崛起,靠的是女真族人一腔血勇,悍不畏死,靠的是女真族人万众一心。没有明人那么多的顾忌,也没有明人那么多的鬼心眼。
我们女真人不懂明人那些的兵书战策,我们女真人只知道一大**诈的猴子,永远敌不过一只凶猛的老虎。所以那些胆小如鼠的明人才会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我可以死,你们也可以死,但女真人这股子气不能泄。
所以每一战,我莽古尔泰都冲锋在第一个;所以今天我才会潜入关内,带着你们来捉拿羞辱过父皇,你们大汗的罪魁祸首:董宣武。
明人有百般不是,可是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姓董的那小子抓回建州,在大汗面前将他碎尸万段。我们女真人要告诉天下所有人,我女真人,我女真人的大汗是不可以被侮辱的。谁要敢侮辱我们女真人,侮辱我们的大汗,那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堂中的女真人被莽古尔泰这番话说得心潮澎湃,满面红潮,两眼放光,恨不得此时便杀入北京城,杀入紫禁城,与明人杀个天翻地覆,玉石同焚。
莽古尔泰见众人的心气已经被鼓动起来,微微一笑,朝着蜷缩成一团的那商人一指,说道:“把那个没鸟蛋的东西给我带过来,我倒要听听这明狗是怎么说。”
李掌柜被人像揪小鸡般扔到了莽古尔泰的面前,软趴趴地跪在地上,头也敢抬,那一刻,他恍惚了。
曾几何时,他心中也有后悔,也有怨恨,这样像狗一样的活着,还真不如当初在沈阳跟这群建奴鞑子拼了。
可是已经晚了,人只要一次弯下了脊梁骨,那么就很难再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