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村长能如此不避嫌地据实以告,本官甚是欣慰,这第二个问题要问便是何以不穷则思变?”
白村长被孔维德问得面露苦涩,略显浑浊的双眼凝聚起难以化开的愁绪,许久才道:“想变变不了啊!”
孔维德追问道:“此话怎讲?”
“唉——”村长叹了口气,缓缓道,“大人也知道咱们江阴县以纺织土布闻名,织出来的土布既美观又结实。故,家家户户都以种植棉花为主,到了冬日里便纺纱织布。可是近几年周边的县城也做起了土布生意,许多收购土布的行商就年年压价,把土布价格压得极低,村民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
村长顿了顿又道:“有一年咱们见邻村粮食收成好,粮价卖得高,也想改种稻子,没成想刚插下去的秧苗就被保长带来的人给拔了。说是知县大人有令,咱们除了棉花别的都不能种。唉——眼看着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秧苗给拔得一根儿不剩,大家伙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咱们白家村的人苦啊!”
“这么说来如果本官许你们种植其他作物,你们也是愿意的?”
白村长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激动得两只手都抖了,颤抖着嘴唇问:“大人的意思是是咱们可以种别的作物?”
孔维德微笑点头。
村长不信地又问:“不单只棉花?”
孔维德肯定地答复:“不单只棉花!”
白村长搓着双手,激动得不知该怎么样才好了,忽然朝着孔维德就跪了下来,然后重重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道:“青天大老爷啊!您真是咱们白家村的青天大老爷啊!”
孔维德任他磕了几个响头才上前将其扶起。
“其实本官也是发现了咱们江阴县虽人人种植棉花纺纱织布,可家家户户并不富裕,这才来到你们白家村,问问情况,看你们是否愿意改种其他作物,即便赚得不多,想来也不会比棉花更少。”
“是是是——咱们早就想改种别的了。”村长乐得一张脸上都是皱纹。
“那你们有否想过种什么呢?”
“当然是种水稻了!”白村长想也不想地道,“白家村的人种庄稼都是好手,十年前咱们村也是种水稻的,连年丰收,收成好,村里人也能吃饱穿暖。”
孔维德要的就是这句话,将来酒厂建成了,肯定需要收购大量粮食,与其从别的县购买,不如自己种,还能省了运输费用。
“好!”孔维德当即拍板,“明年秋天,你们村的粮食我都收了!”
“啊?”白村长有些回不过神来,“大人要收咱们村的粮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若把粮价压得跟棉花一样低,他们还不是照样白做一年?
孔维德知道村长在顾忌什么,笑着问:“村长如今粮食的收购价是多少?”
“知道,如今大粮商放出来收粮的价格是一石大米六百五十文钱。”白村长对粮价可清楚了,比棉花的收购价高出一倍有余。看着别人赚钱眼红,偏偏自己只能干看着。
“我再加五十文钱,你们白家村的大米一石七百文如何?”
白村长傻了似的看着孔维德,孔维德但笑不语,慢慢地却见村长眼眶红了,凝着两泡泪儿,眼睛一眨,啪嗒就掉了下来。
村长赶紧背过身去,拿袖子擦干,回过身来又要给孔维德下跪,被孔维德一把扶住了。
“大人,您是咱们村的贵人啊!您对咱们村有再造之恩,这大恩大德,草民草民”村长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孔维德拍拍村长的手臂,安抚道:“村长莫激动,一会儿本官先回去,等本官走了之后,你再与村民们好好说道这事儿,大家伙儿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干。”
说着看了晨风一眼,晨风立即奉上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