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周太后回朝是近几日的朝中大事儿,文武百官都关注着,礼部的人更是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儿,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孔维德第二日就去吏部衙门上班儿了,幸好,古代男人对八卦表现得比较含蓄,衙门里人来人往,也没谁对她投过来出异样的眼神儿,一切在表面上都很和谐。
连着两日都没有大朝会,孔维德乐得轻松,不用面对皇帝,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成。
这日,孔维德走进办公室,把手头的工作理了理,又把积压了几日的事儿分派下去,写了几份条陈,交给衙役传达四司。忙活了好一阵儿,忽听得外头一阵礼乐之声,孔维德抬头朝外看去,衙门里来往传递文书的主事,经历,衙役们纷纷停了下来。
孔维德招手叫进来一名衙役,问:“外面儿是什么声儿?听着倒像是皇家礼乐。”
衙役笑着道:“孔大人怎的忘了?这是周太后回朝的礼乐声儿啊!”
孔维德一愣:“这就回朝了?是今儿个?”
“可不就是今儿个!皇上让礼部的官员都去城门口迎接呢!”
这几日也是事忙,竟把这件头等大事儿给忙忘了。
“今晚举办宫宴,大人应在受邀之列吧!”衙役略带讨好地笑着,“也只有像您这样的朝中大员才有资格参加宫宴啊!”
孔维德笑笑,没再说什么,衙役知趣儿退下。
今日好像是有宫宴来着,她能不能告病不去?唉——情人太强势也不是好事儿。也许该想个法儿哄哄他?
今日各部衙门下班儿都特别早,大人们要回府拾掇拾掇,人模人样地才能赴宫宴不是?底下人虽没机会去宫宴上溜达一圈儿,但是能提早回家也不错。故,人人脸上带笑,唯孔侍郎没个笑脸儿,磨蹭到了最后才离开。
横竖新宅邸离着衙门近,离着宫门更近,腿儿着来回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孔维德弃了马车,带着晨风晨露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往回溜达,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都在议论着之前打这儿经过的周太后凤鸾仪仗,茶楼里已经有说书先生现场即兴表演了。
孔维德在门口找了张桌子坐下听了一会儿,心道:原来这位周太后还是皇上的表妹,只不过为了避嫌,说书人口中的周太后换成了赵太后,楚朝换成了周朝。
说书人口若悬河,抑扬顿挫一番吹捧,只把周太后说成了那精忠报国的烈女,为国守贞的节妇!
咦——照说书人这么说来,周太后在匈奴这么些年居然还是个处子?这简直就是奇迹啊!还说周太后一心只恋着昔日故国情郎,宁死不侍奉匈奴王,最后落得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在匈奴受尽白眼欺凌,心中依然念着故国家乡。
说书人说得是口沫横飞,荡气回肠。孔维德不禁勾唇一笑,一个街头艺人对这些私密之事会了解得这么清楚?且遣词用字恰到好处,文采斐然,成功塑造出一个忠君爱国,有情有义,坚贞不屈的奇女子形象。这背后若无人授意指使,说出去谁信?
周太后究竟有没有这么爱国,她不在意,周太后的故国情郎是谁,她也不想知道。横竖是别人的喜怒哀乐,她只当听个消遣。
给了钱,付了账,孔维德起身儿离去。刚走到店外,街上猛然冲过一群人,差点儿把她撞倒。
“小心!”一道清朗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一抬头,一张精致玲珑的镂雕玉蝶面具出现在眼前。
“玉蝶公子?”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这人,再回头看向晨风晨雨,不仅有些懊悔,为了方便逛街连马车都没坐,他一定是认出自己了。
幸好她离开衙门时换了便装,不然被他发现自己是吏部侍郎还真有些麻烦。
玉蝶公子面具下的红唇勾出一条漂亮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