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气已渐渐热起来。
孔维德在知府衙门里磨蹭着,就是不想回去。也许,她可以留下来帮着吴知府处理夏汛事宜。
“孔老弟,你嫂子喊你回去吃饭呢!”吴知府操着大嗓门儿在书房外吼。
“哦,就来!”她吼回去。
又磨蹭了会儿,吴知府不耐烦,走进来问:“你干嘛呢!磨叽!”
孔维德一边儿把整理好的水纹记录交给他,一边儿道:“看看这个,夏汛将至,我还是等过了这一阵再回京吧!”
吴知府一把甩开手里的录文,直眉瞪眼道:“那怎么成?我都把你的表彰奏报朝廷了,皇上不日就会降下恩赏,我猜这次你至少能进一级,运气好连进两级也说不定,怎能还窝在这里不回京?你不回去,空出来的好位置,立马儿被人给占了。再说,定星都给拔了,就算来再大的洪水也不怕!要你留在这儿多事儿!”
孔维德一脸担忧状:“就是定星拔了才担心啊!你想,这地下暗河连洪水都能吸走,若到了枯水期怎办?下游岂不是连一滴水都没了?”
吴知府不屑道:“嗨!你不是教过我吗?等到了枯水期正好,在暗河口上架个水闸,水少了把闸门关了,洪水来了就把水闸打开,咱们开封府有了这个水闸,连年风调雨顺,想不发达都难!”
“所以啊,建水闸这么大的事儿,我得留下来吧!”终于说到重点了。
“拉倒吧!建水闸这事儿不用你操心,那些个河工们有的是经验。而且我在奏报里也把你想的这个主意给写上去了,保准皇上看了高兴,不会漏了你的赏赐的。”吴知府说着摸摸肚子,不满道:“跟你在这儿耗这么久,肚子都饿了,走,回去吃饭去!”
所以说,和一根筋的人真心没法聊天。孔维德只得无奈地跟着吴知府回去。
孔维德一行人连同家丁奴婢都借住在吴知府府上。为了打发她快点上路,好尽早回京抢功,吴知府已经让发妻帮着孔维德收拾行李了。
用完膳,孔维德回到自己屋子里,坐在窗下吹着夜风,静静出神儿。上个月,她接到爹爹来信,除了告知她朝堂中的一些事儿之外,最后还提了一句,孔维真落选被撂了牌子。
以二妹的品貌和家世,无论如何也不会落选,除非皇上有其他的想法。最有可能的就是皇上不希望姐妹同入后宫。如此看来,她的危机似乎还没解除,回京还是再缓缓吧!
翌日一早,孔维德躺在床上还没睁眼,院儿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晨露去开的门,吴知府一脚跨进来,忽然转头问:“你们家小姐起了吗?”
晨露道:“回大人,小姐还睡着呢!”
“吴大哥何事?”孔维德推开轩窗,只露出一道侧影。
吴知府知道自己莽撞了,站在院子里大声儿道:“刚接到八百里加急文书,圣驾不日便到。”
“什么?”门被一把推开,孔维德散着发站在门口,难以置信道,“圣驾不日便到?您是说皇,皇上要来?”
吴知府刚接到快报时,也懵了。不就是筑个堤,治个水吗?皇上怎么就来了?从古至今也没听说有哪个地方因为治水治得好,御驾亲访的呀!
“小姐,您还没梳洗呢!”晨风急急冲过来,拉着孔维德往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小姐这披头散发的模样怎能轻易示人?真是要命,一个不留神就让小姐开了门,希望吴知府能尽快忘掉刚才看到的,不甚美好的一幕。
吴知府讪讪地挠头:“孔老弟,你可快着点儿,一会儿到衙门来找我,得赶紧把迎接圣驾的事宜安排好,我先走了啊!”
孔维德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丽影儿郁闷不已。皇上跑来凑什么热闹啊!早知道皇上会来,她就早一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