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的猝不及防。
那日阿恒正在卖了编织的竹篓后回家的路上,她一只手中握着一盒胭脂,这是她买来送给婕铃姐姐的,她的另一只手中是新堆出来的绢花,这也是她研究了很久才做出来的,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逼真的蔷薇花,精致又漂亮,刚在买竹篓的时候便有人问她这朵绢花的价格,她便干脆利落道:“不卖,这是送给我姐姐的。”
她哼着小曲,心下很是开心,一路拿着堆砌的绢花和胭脂,她想象着婕铃姐姐漂亮的嘴唇上沾染上淡淡的粉色,头发认真的梳起来,再用绢花点缀,映衬着婕铃原本就让人惊艳的相貌将会是多么的美丽。
骤然间,她感到心慌气短。
就像心脏被突然攫住一般,她皱起眉头,用手压住心口的位置。
随后,心脏突然像被万箭穿心一样疼起来,疼得她满头大汗,她勉强走到路边避免自己冲撞到什么贵人,一手扶着墙壁,脸上露出的痛苦的神色。
她缓了很久才缓解过来。
然后,她感到了愤怒和无奈。
激烈的情绪在她的心底徘徊激荡,她几乎在片刻间就明白了。
这是来自婕铃姐姐的情绪。
人们都曾说过一句话,叫做感同身受。
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没有一个人,包括自己的至亲在内,能真真正正的做到感同身受。
但是这一刻,她真的感受到婕铃的情绪。
便是这感觉让她直觉到,婕铃姐姐在面对着难以名状的危险。
快点!
快点回去!
她捂着心脏,朝着回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精心堆出来的绢花落入泥地中。
胭脂盒掉在地上,里面粉色的粉末散开。
周围的景物模糊了,她的心里在呐喊:救她!
救她!不然,一起死!
婕铃跪倒在地。
她喘息着,哑着嗓子质问:“你们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浑身都像蚂蚁在不停的爬行啃噬,心口如万箭穿心,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如今汗液正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她的眼睛周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青灰色,双手的指甲发绀,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这两个人。
她很想杀了这两个人!
这两个胆敢暗算她的蝼蚁!
三叔的脸上满是恐慌,他的眼泪落下来,一下子跪在她面前,大哭道:“对不起,我也不想怎么做,可空禅宗的人要挟我,要是不这么做就要了我们一家的性命,你要是要怨要恨,变成厉鬼你也别去找别人,是阿谦让我这么做的!”
阿谦的神色冷淡,他一把拉起三叔:“哭什么,搞得好像你有多高贵一样,不是为了那八两银子你至于这么做吗?”
她咬紧牙关,颤抖着伸出手来。
阿谦以为她是在求救。
他有瞬间的不忍,好歹也是在一起生活了近半个月的人。
不过这点子怜悯比海上的泡沫还要脆弱,还不用大浪刮两下就很快消失了。
阿谦不曾想过的是。
只差那么一瞬间,那只手的掌心中便会伸出触手,将他的脖颈缠住,然后之一寸一寸的勒断,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杀死几个普通人与她而言,依然简单得像碾死两只蚂蚁。
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阿恒会很难过吧。
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她的眼帘无力垂下,眼中闪过无奈的困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本能叫嚣着要杀掉这两个蝼蚁,以他们的鲜血来洗刷被暗算的愤怒,可是感情上,她又因为顾虑阿恒而犹豫不定。